因此,找梁貫幫忙最合适。首先他是長輩,其次他名下有一座道觀,道觀裡有賣加持的法器,說不定就有她需要的賀禮。即便道觀中沒有,他時常幫古董鋪子看風水,幫她尋一塊好的玉器做賀禮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了。
蘇慕昕想到此處,壓着嗓子叫了一聲“七叔”,哪知梁貫腳下生風,走得更急了。
她不由得焦急起來,追了幾步,知道這樣一定追不上,好在梁骁生辰已近,下人們大多都在梅園那邊忙碌,這邊人少,便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提着裙子一角,小跑着追了上去。
“七叔。”
終于在一叢青竹前追上梁貫,她臉頰微醺,露出腼腆的模樣。梁貫一臉傲嬌,都不拿正眼瞧她,隻從眼角瞥了她一眼。“小姐的臉怎麼變得這麼快,一會兒七老爺,一會兒七叔的。”
“沒外人的時候就是七叔。”
“就是這話,人是活的,規矩是死的。說吧,追上七叔,要求七叔什麼?”
當晚,梁貫府裡的小厮就送來一隻錦盒。
蘇慕昕打開一看,錦盒裡是一塊約有三根手指大小的玉石,其玉潔白無瑕、溫潤細膩,實在是一塊上佳的好玉。
這塊玉梁貫隻收了她五兩銀子,說玉是他幾年前遊西域時從礦洞裡直接買的,所以便宜。她當時真信了他的話,這時玉拿在手中她才知道,就算從礦洞裡直接購買,以這塊玉的大小和品相也不止五兩。
七叔對我真的很好。
蘇慕昕摩挲着那塊玉石,心裡一陣陣感激。
到了八月九日這一天,王宏君要在家裡提前替兒子慶生,家宴就安排在齊瑞堂。
蘇慕昕悉心裝扮,又讓馮嬷嬷取來王宏君所贈的那支翡翠金籠發簪,今日幾家都要過來,如今重開府門,她作為這個家的客人,自然得有客人的體面,若裝扮不當,顯得寒酸,傳揚出去,會被人說安平侯府不懂規矩,苛待客人。
待到華燈初上她才攜着真真、彩霞和花楹三丫鬟從竹隐院往外走,但她并未急着去赴宴,反而在門口躊躇了半天,最終往另一處院子走去。
“我們兩家挨得近,既是鄰居,今日既有酒席,自然得與居士同去。”蘇慕昕微笑着對出來回話的道姑說,她的話合乎禮數,讓人挑不出絲毫錯處。
這道姑比她年長,約莫十八、九歲,長得倒也白淨,向她作揖回道:“小姐有心了,我家居士正在修持五戒,一早就禀明了王夫人,今晚的酒席她是不去的。”
蘇慕昕頗感失望,卻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别了年輕道姑,她一路上都想着陳明琇兩次避而不見,“難道是心中有愧,不敢見我?”正想着下次恐怕不好再編理由,忽聽到身後彩霞提醒她“小姐,侯爺來了”,她才回過神來。
回頭一看,果見十數人簇着一人拐上了長廊,朝她們這邊走來,她趕緊随着三丫鬟退到一根廊柱前,心想提前遇到了也好,正好送禮。
她低垂眼眸,直到一抹靜谧又不失典雅的天藍色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随即她微曲膝蓋,向來人道了個萬福。
梁骁早就看到了蘇慕昕,今日的她較之往常判若兩人,仿若煥然一新。
她身着白底紫花上衣,下配紫色長裙,臂上挽着一件白色披帛,發間那支點翠發簪在光影交錯中熠熠生輝,襯得她更加明豔照人。
當他走到她面前時,腳步略微停滞,他想問問她手下可還缺人,吃住上還缺什麼,畢竟他答應了父親和她親娘,此生都要看顧好她、當她的靠山,但是……
一想到她背着家裡、背着他私自尋了婆家又覺得她不值得自己為她這般大費周章,還有她如今的判若兩人,煥然一新,可不是因為他……想必她是極滿意她的那位未婚夫婿的,畢竟是她私下背着人挑的。
他心中妒火中燒,朝她的方向微一颔首,随即邁開步伐,毅然前行。當他越過她時,蘇慕昕卻叫住了他,“侯爺!”
“蘇小姐突然叫住本侯,不知所為何事?”梁骁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蘇慕昕見他連頭都未回,語氣中更是帶着幾分疏離與冷淡,她失望極了,“明日是侯爺的生辰,慕昕特意替侯爺挑了件賀禮。”說着,從彩霞手中接過提前準備的那個錦盒,然後鼓起勇氣走到他身後,雙手奉上:“在此提前恭祝侯爺福壽安□□辰永樂。”
不想,梁骁隻回頭往錦盒上瞄了一眼,客氣地回了句“有心了”,然後右手輕輕一揮,他身旁的一個丫鬟馬上走上前,替他接過。
蘇慕昕見自己送的賀禮他連正眼都不瞧一眼,自己在這位兄長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見兄長又要走,脫口喊道:“二哥!”
梁骁卻因她的這聲“二哥”而皺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