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未央,歲月靜好。
轉瞬已至八月……
“夫人,再過十日就是侯爺的生辰,慕昕想去城西的豐城胡同,替侯爺挑一賀禮。”蘇慕昕說完,内心七上八下,期待王宏君首肯。
哪知,王宏君連頭都沒擡,“這些日子府裡起了一些閑話,說你之前與方家那孩子在外面見過面,還說過話,雖說你二人如今已是未婚夫妻,但若婚前交往過密,被人知曉了,傳揚出去總歸不好。”
說到這兒,她才擡眼看向蘇慕昕,提點道:“姑娘家當愛惜自己的名聲。你就别出去了,指個心腹之人替你出門采買,或者……”她似想到一事,轉頭問一旁的馮媽媽:“六丫頭前兒個是不是提過想添新首飾?”
馮媽媽笑着回道:“姑娘大了,又在忙着相看人家,那些衣衫、首飾啊,穿久了、戴久了也難免想換個新樣式,添添新鮮感。”
王宏君聽後,會心一笑,她也曾青春年少,哪會不明白少女的心思:“讓詹管事安排幾個古董商到家裡來,讓她們幾個女孩子看看有什麼合心意的。對了,再叫幾個裁縫過來,清兒正在長身子,年初才裁的衣衫,袖子都似短了一截。”
馮媽媽俯身并連應了兩聲“是”,接着滿含自豪地誇贊道:“我們八小姐就是長得好,那胳膊呀腿呀,跟見了雨水的春筍似的……”
蘇慕昕見二老說得熱鬧,沒她什麼事了,便識趣地告退。不能出府她頗感失望,然而,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剛出齊瑞堂,有兩個年輕的女子就迎了上來,蘇慕昕擡眼一看,不是闵春娴和她的貼身丫鬟春桃是誰,另外還有幾個闵家的丫鬟和老媽子遠遠地候在一旁,似乎是闵春娴不許她們跟得太近。
蘇慕昕見後,想到好像闵春娴每次要與她說什麼都會支走其他人,隻留一個春桃,她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眉頭,随即又想“事有輕重緩急,人有親疏遠近”,平常而已。
“王夫人同意你出府了嗎?”闵春娴剛走到蘇慕昕面前就急慌慌的問,看得出來她對蘇慕昕能否出門很是在意。
蘇慕昕這才将視線落在她身上,輕輕搖頭,“我不能出去,你去吧。”想到王宏君最先的叮囑——指個心腹之人,于是她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拉住闵春娴,一邊往外走,一邊補充的說:“你幫我挑一個意頭好的。”闵春娴幫她挑了,她就不用在古董商那裡買。
并非她嫌棄古董商那裡的貨品,實則這些商人個個精明過人,但凡前往勳貴人家兜售,無不撿最好的來,貨品是好,可價錢也不便宜。眼下她手頭并不寬裕,實在無力承擔昂貴且多餘的開銷。
闵春娴聽了她的話後,失望極了:“你不去,我娘就會跟着去,那還不如不去。”她的臉瞬間烏雲密布,似乎随時都會淅淅瀝瀝地落下雨珠來。
“你……有心事?”蘇慕昕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小心翼翼地問。
闵春娴緩緩搖頭,随即停下腳步,“今日身感疲憊,就不去你那裡了。”言罷,她向蘇慕昕微微欠身,便帶着随行之人先行離開。
有娘親陪同難道不好麼?
蘇慕昕怔怔地望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想着若她娘親還在世的話……
一想到母親,她的雙眸就染上了一層氤氲的霧氣,不敢再次陷入自憐的情緒之中,她趕緊眨着眼睛,将那份即将溢出的悲傷重新咽回心底。
“我們也回吧。”
她對她的三個丫鬟交待了一句,轉頭就瞅見一道擔憂和關切的目光,那道目光仿佛要将所有的溫暖和力量都傳遞給她。
蘇慕昕心中一暖,想着“老天對我終是不差,至少還有個貼心的妹妹”,她微笑着揉了揉蘇真真的小腦袋瓜子,便扶着她的手,領着彩霞和花楹,往翠蓋院而去。
主仆四人剛走過後房院,蘇慕昕的左臂就似被什麼打了一下,她低頭一看,彩石鋪就的路面上多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石子,看來是有人故意拿石子扔她。
“是七老爺。”
真真身子微微前傾,小心翼翼地往她左邊指了指。
蘇慕昕聽到是七叔後,連忙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院子四周青竹叢生,正中有數個兩兩相對的花壇,每個花壇上都擺滿了五彩斑斓的盆景,在最末的一個花壇前站着一個頭戴四方巾、身穿道袍、雙手抱着一把拂塵、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們的男人,不是梁貫是誰。
她心中一喜,連忙攜着三丫鬟走了過去。當她站到梁貫面前時,畢恭畢敬地向他道了個萬福,喚了聲“七老爺”。
“你叫我什麼?七老爺?”
梁貫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而以一種略帶輕蔑的目光瞥向蘇慕昕:“我叫你侄女,你叫我老爺,如此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話音剛落,他就忍不住朝她翻了一個白眼,跟着轉身就走,似乎與她多待一會兒都不願意了。
蘇慕昕愣了一下,待梁貫一陣風似地沖出好幾米她才反應過來:對呀,可以找七叔幫我買賀禮呀!
孫嬷嬷眼睛不好;真真年齡太小;彩霞和花楹與她相處的時間短,她還做不到全然的信任;找方毅?閑言傷人,在成親前,他們這對未婚夫妻還是應該盡量避免見面,以免被人拿住把柄;至于薛斐……既然無緣,做不成夫妻,自然就該做到“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