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日周日,邢禹又到對門陳奶奶家中,和她一同吃過午飯後再返回學校,以往這個時候楚北翎都會坐在沙發上吃水果。
水果都準備好了,楚北翎遲遲沒有上來,等了又等,眼見着要吃飯了,人還是沒有過來。
陳奶奶走到廚房問起:“番番怎麼還不上來,昨天就沒有過來。”
邢禹:“他先回學校了。”
陳奶奶說:“遇到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回學校也不等你。”
靜默片刻,邢禹答:“想早點回去畫畫。”
陳奶奶笑:“關在學校畫了一個多月,還沒畫夠呀~”
邢禹抿了抿唇:“做喜歡的事,怎麼會累。”
陳奶奶慈祥的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問:“你們沒吵架吧?”
邢禹手上動作停住,過了一會兒,又重新開始擺弄鍋鏟,“沒有。”
陳奶奶想了想:“那也奇怪,怎麼突然回學校,也不等你要自己先回去,我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發生其他什麼事了。”
說罷從口袋裡掏出老人機。
邢禹及時阻止:“陳奶奶别。”
陳奶奶從來沒見他反應這麼大過,疑惑地看着他:“發什麼什麼事啦!”
邢禹抿唇不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沒辦法把他與楚北翎之間發生的事告訴陳奶奶,去尋求她的幫助。
這是他自己的事,他也不想逼楚北翎。
這段時間,邢禹無數次問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楚北翎,喜歡到要把他拖下水的地步,經過蘇北辰和沈緻的事,他又多了一層疑慮與擔心——
他是否,有能力讓楚北翎不受到世俗的影響和壓力。
邢禹沒有答案,他不知道。
也正因為不知道,不确定,他就更不應該自私自利,偏駁的妄下決定,或者讓楚北翎接受他。
所以楚北翎逃掉是正确的,嫌棄、害怕、回避,所有所有的情緒都是正常的。
邢禹能理解。
更何況他們還有前車之鑒。
蘇北辰和沈緻的結果如何他們都知道了——惡心,變态,這樣的讨論,在他們後面幾天裡,聽到無數次。
離開的他們,也沒有萬事大吉。
聽人說,蘇北辰被他父親連夜打包送去了國外,而沈緻被他父母拉去精神病院做疾病治療。
邢禹自己沒有關系,可他舍不得這樣的詞彙被釘到楚北翎頭上,不願意讓他為難。
他隻希望楚北翎能開心快樂,專注的畫畫,用他的畫筆描繪世界色彩,創造他所期望的一切。
如果現在還有可能的話,一直陪着他,僅此而已。
“我和楚北翎之間,最近遇到點問題,沒什麼特别大的矛盾,我們自己能解決。”邢禹這麼說。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邢禹就是那個從來不會哭的孩子,還會合理化其他人的行為和訴求,縱然自己有天大的委屈與難過,總是吞下肚從來不開口,也不願意麻煩他人尋求幫助。
陳奶奶歎了口氣:“番番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不知道你和番番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這件事一定不簡單,對你們來說可能很難、也不好解決。”
她伸手拉住邢禹的手放在掌心,粗粝布滿皺紋的手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背:“遇到問題不怕,有委屈也不怕,陳奶奶在呢。”
邢禹鼻子一酸,旋即點了點頭:“謝謝陳奶奶。”
陳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是我該謝謝你願意陪着我這個老太婆,好了,不說這個了,先吃飯吧,回學校把冬棗和藍莓帶去給番番,他喜歡吃。”
邢禹輕輕應了一聲。
時隔一個多月沒有回學校,西高還是老樣子該是如何就是如何,隻是他和邢禹之間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這個時間,他和邢禹結束畫室的課程後,會折返回閘弄口和陳奶奶一起用過午餐後,再休息片刻,在一同返校。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楚北翎回了趟家帶上行李,上地鐵後才給邢禹發消息說自己先回學校。
他沒多說什麼,隻發了一個,好。
他們寝室這幫人,除了他和邢禹,其他人都是踩着點跨進校門,寝室裡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在,楚北翎簡單的收拾了行李。
正帶上畫冊準備出門寫生,擡眸看到他和邢禹隔着護欄卻依舊快貼在一起的枕頭。
之前的無數個夜晚,入睡前他的手都會穿過欄杆空隙,去碰邢禹的臉,捏着他的耳垂入睡。
邢禹的耳垂一度快成了他的阿貝貝。
而邢禹看心情,興緻好的時候任他胡作非為,心情一般的時候,就會抓住他的手抱在懷裡讓他無法動彈。
捏不到阿貝貝的楚小少爺就會不高興的抽手,然後兩人開始一番較量,惹得下鋪的柯錦程和薛子昂踹床闆才消停下來。
但每次都是邢禹先妥協。
一靠近邢禹,他的手就像不停他使喚一樣,總是忍不住去觸碰邢禹。
現在顯然不合适,而他,也需要讓事情回到原點。
——遲疑了一會兒,楚北翎爬上床,将枕頭又拿回沒有護欄的那一頭,又盯着看枕頭許久,他咬了咬唇,緊握成拳的雙手,不停敲着枕頭拿枕頭撒氣。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這麼會這麼煩。
楚北翎彎下腰,将整個人都埋進枕頭裡,“要是我是女生,或者邢禹是女生就好了。”
不知過去多久——
楚北翎從枕頭裡起來,剛準備下床,撞進輕手輕腳,準備退出寝室的邢禹雙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