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要知道的事情,當然會以最快的速度查到,呈遞到康熙面前了 。
康熙直接拿起了蔓蘿的那份看起來,原來新寡喪夫的小郭羅氏有兩位。
其中一位就是蔓蘿,三年前嫁給舒穆祿氏嫡脈那一支,在看到二人夫妻感情甚笃,并且停靈時蔓蘿悲痛欲絕幾欲想跟着一塊去了。
隻是被郭絡羅家派去的人看得緊,這才将人接了回來時,緩緩的笑了,那笑容卻沒有半點笑意。
時間上就在一月初,郭絡羅家便緊跟着就将人接回來,可見郭絡羅家這麼急着接人回來,不是沒有想法的。
但回來沒兩天,蔓蘿因思念亡夫暈倒被查出懷有身孕,虛弱的身子也無法承受小産,即便這次用不了這張牌,但也好過直接廢掉了,郭絡羅家這才被迫放棄了蔓蘿,将重心放在另一個小郭羅氏上,蔓蘿這才得以低調的養胎。
蔓蘿會出現在那條小道上,還是因為宜妃讓人将蔓蘿招過來說話,隻是又趕在了他來之前,下了驅逐令讓人走,還要引着人走那條僻靜的小道,避免碰到生人被沖撞到。
避免碰到生人?
他怎麼不知道宜妃如此體貼妹妹,真體貼就不會讓人大冷天的過去了。
而見他有改道想法,引着他走那條會遇見蔓蘿的下人,背後又有郭絡羅夫人,也就是蔓蘿額娘的手筆。
否則好幾條能走的道,偏偏引了最僻靜的一條。
而就在不久前,蔓蘿回去所在的小院後,便是一陣慌亂,叫了大夫過去。
人受了驚吓動了胎氣見紅隻能卧床養着。
受驚,受了什麼驚吓。
這看下來,康熙的表情冷得吓人,眸色沉沉的,桌面上除了放着的折子外,檀木暗色的書桌上,卻是放着一朵白色的珠花,上頭的白色花瓣,因着掉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塵,在純白色的珠花上,那點一點灰塵都突兀極了。
一邊有些惱怒陰差陽錯的鬧出了誤會。
一邊又忍不住多疑的思索着郭絡羅夫人的手筆,蔓蘿到底知不知道,動了胎氣養胎到底是不是又是另一番算計。
那雙黑眸純淨透亮,泛着淚光時很是動人,就是眼裡的避之不及讓他不喜。
——
蔓蘿的額娘得知蔓蘿那兒傳了大夫,便第一時間趕來,屏退了衆人盤問了瀾伊到底發生了什麼。
瀾伊十分氣憤說了碰到了登徒子的信息,小姐就是被他的輕浮吓到了。
又說了自己的猜想,宜妃讓人送小姐離開時,隻讓小姐從僻靜的小道回去,結果半路就碰到了個登徒子,說是不是宜妃娘娘吩咐的,就為了毀掉小姐的清譽。
宜妃也想不到,越是防備,就越是‘陰差陽錯’。
從頭到尾,蔓蔓都是都是最無辜的。
蔓蔓現在的處境艱難,是個失去了夫君依靠的美人,如果沒有人伸出手重新将其栽回,這朵柔弱美麗的嬌花不需要多久,就會因為無人細心呵護而凋零。
蔓蘿的額娘轉而又隻是放出了消息是着涼受風動了胎氣,讓瀾伊把嘴巴閉緊了。
瀾伊見福晉這樣的态度,似是想到了那個登徒子,也許身份并不簡單,否則福晉的态度不會如此的慎重。
能夠在此時出入自如,以及攔着她的人,莫不是……!
瀾伊心中波濤洶湧,下意識的看向了雙目緊閉虛弱的躺在床上都分外惹人憐惜的小姐。
受到驚吓動了胎氣的蔓蘿隻能卧床,蒼白無力虛弱,呼吸都是淺淺的,她坐在床前守着女兒時,視線落在了她的腹部,忍不住歎息,“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如果女婿還在,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一件,女兒的以後總算是有了依靠徹底站穩了腳跟,結果噩耗來得如此之快,女婿就這麼去了,丢下了蔓蔓一人和孩子。
女婿将蔓蔓呵護得太好,以至于現在的蔓蔓就算要為人母親了,也還是不知所措該怎麼辦,經不得半點風霜,如何撐得起來。
即便女兒辛苦的将孩子生下來,這個孩子是要送回去舒穆祿氏的,不能養在女兒身邊。
而郭絡羅家也是決計不允許蔓蔓一直寡居下去的。
這張得天獨厚的臉,男人見了就不會無動于衷的。
宜妃不也是就算女兒懷孕了,郭絡羅家放棄了打算,也還是不放心的讓女兒出現在皇上面前嗎?
宜妃招蔓蔓過來是為了心中那點上不了台面的計較,卻又會不忘記防備。
定會不會讓蔓蔓順着來時的路回去的,因為保不準就不會碰上皇上,所以必定會讓蔓蔓走另一條僻靜的小道回去的。
宜妃能這麼快松口,不就是因為小郭羅氏不痛不癢,不會威脅到她嗎?
宜妃的态度都能看出來幾分。
這對于皇上來說,更是一件不值得花太多心思的小事,隻是回程時一道帶上個人而已,又有宜妃自己照看。
所以即便有心讓小郭羅氏‘偶遇’皇上,也是為了認人露臉對上号,好讓皇上有個印象。
即便是位寡婦也是位出色的美人。
隻不過人到了宜妃遲早能見到的,又何必屈尊,可不一定會讓上位者有玩什麼‘偶遇’戲碼的興緻。
隻要皇上有改道的想法,那麼最後引着的路,便是那條僻靜的小道。
事後就算皇上查出來是有她的手筆,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巧合,瞞不住被查出來,縱然她是算計了,可皇上未必就會真的動怒。
美婦人輕輕的摸着女兒的頭,想到皇上今日的反應,暗道,别怪額娘。
——
當時康熙說走就走,根本沒給宜妃半點挽留的機會,也是把宜妃打個措手不及的。
小郭羅氏面上的紅暈也褪了個幹淨,臉上都是不知所措和惶惶,不知道好好的皇上說走就走了。
宜妃換了身衣服之後,複又仔細端詳了小郭絡羅氏,那種打量似乎在衡量什麼的眼神直白得又讓小郭羅氏不舒服,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宜妃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問起她在路上有沒有見到萬歲爺,方才還是她讓人去尋小郭羅氏過來,否則隻怕是連皇上面都見不到。
小郭羅氏有些茫然的搖搖頭,恭敬的回道,“回娘娘,并未見到。”這也是她納悶的。
她也是在亭子坐着等了許久,期間又是頂着冷風站在冬日特意培育出開放的花朵前賞花,就是為了等皇上走到這裡時‘偶遇’。
随後一道同皇上來宜妃這裡,這樣也好順其自然。
結果她久等不到,為了美觀甚至連鬥篷都沒有穿,又是站在風口,被冷風吹得渾身都冷得都發抖了,都沒見到皇上經過。
怕錯過了,小郭羅氏一直都在時刻關注着,最後要不是娘娘見皇上都來了,她卻沒有跟在皇上身後出現時,派人來尋她,她怕是現在還坐在那兒等着呢!
宜妃臉色微變,仔細回想起皇上來時的反應,雖然神情看起來一如往常,但宜妃慣用的說話行事方式,都不是那麼管用了,她幾次将話題引倒了這位族妹身上,都不見皇上有什麼反應。
現在想想就心不在焉,往日皇上心情尚可時,和緩說幾句笑也是有的。
在她想要離開提供一個二人獨處的機會時,皇上直接便起身離開了,這,這反常的态度。
阿瑪那邊不是有透露過口風,隻要面上過得去,後宮隻是多個人多張嘴而已。
怎麼皇上的态度忽然就變了,宜妃看着小郭絡羅氏豔麗又透着風韻的臉,是個美人,郭絡羅家出美人,即便是男子也生得俊秀。
又思及小郭絡羅氏說的在路上根本沒有看到萬歲爺經過,萬歲爺還比小郭羅氏先來到。
小郭羅氏這樣的相貌,那般的冷淡的态度,思索間宜妃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心中隐隐有種猜測,難道她防備着,反而卻是陰差陽錯的碰上了?
心中隐隐有些後悔,為什麼非要為了出那點子怨氣将人招過來,蔓蘿安安靜靜的養胎不出現,就什麼都事都不會有。
小郭絡羅氏看着宜妃的表情變化,尤其是皇上的冷淡的态度,甚至正眼都不曾瞧她一眼,這樣的落差讓小郭羅氏有些焦灼不安,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
但她也是會察言觀色的,見宜妃的臉色不對,“娘娘,您是想到了……”目光殷切,希望能從宜妃那裡知道緣由。
今日非但沒能偶遇到皇上,更是連話都不曾說上幾句,這讓小郭羅氏心中越發焦灼。
要知道,若是不能入皇上的眼,談何進入後宮,又如何洗脫克夫的名聲。
本來好好的,要不是蔓蘿也跟着喪夫,郭絡羅家也不至于攤上這樣難聽的名聲了。
若是不能除掉這個克夫的難聽名聲,以後的日子隻會是艱難的,也就隻有入後宮做皇上的女人才不會有人提及。
畢竟再說克夫,豈不是就是在咒皇上。
可如今出現了這樣的偏差,小郭羅氏隻能夠指望着宜妃了。
宜妃見着小郭絡羅氏六神無主的模樣,心中頗為看不起,這眼皮子淺的。
但是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心中一動,裝模作樣的說着自己的猜測,“妹妹,不是本宮不為你張羅,隻是你方才也看到了,本宮瞧着,皇上的心思怕是不在這,也不知來的路上 ,沒碰到妹妹,會碰到誰呢。”
宜妃狀似無意的說着,她需要人去确認一下,眼下最應該着急的人可不是她。
小郭羅氏也不是真的是蠢的,方才隻是一瞬間沒有想到,此時一聽宜妃的話音,便也跟着想到了某個人。
宜妃見這小郭絡羅氏也是想到點上了,便也懶得再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