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健康問題。” 埃爾接話:“布萊克的血糖最為堪憂,他今天收到了能養活所有格蘭芬多人分量的巧克力。”
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他面對這一大堆甜食,苦惱的神情。
“哈哈哈……” 莉莉雀躍地放聲大笑。
2月17号,埃爾弗裡德十四歲生日當天早晨,一個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的大禮盒擺在床頭,鋪灑亮閃閃銀粉的深藍包裝紙與用金色緞帶綁成的蝴蝶結,一張橙紅色澤的賀卡上寫着祝福語,落款正是最好的莉莉·伊萬斯。
埃爾的手剛碰上去,緞帶就像活的一樣歡快地解開,禮盒裝着的竟是一條長裙。
準确地說,是件設計與材質配合得精巧絕倫的禮裙。珍珠刺繡從貼合胸口的V領蜿蜒而下、結束于收腰處,裙擺是緞面材質,垂墜感很自然,最突出的一點在于裙面的珠光細閃,亮得像夜空裡的星星,埃爾腦海中浮現出一行字:“……當她第三次出現時,她穿着那件綴滿了星星的衣服,每走一步,裙子就閃灼着一次耀眼的光” ①禮服搭配了一條纖細的貼頸項鍊,由小玉石和碎鑽編織,頸鍊綴着的長型輕紗披風垂落于裙子兩側。整件禮裙除了純白以外,沒有多餘的色彩。
她簡直被驚豔得目瞪口呆,這個生日禮物實在稱得上驚喜,但另一方面,她下意識想到了價格問題,做工這麼高級的禮裙,定價絕對不會合理。
“天啊,這肯定很昂貴……” 她的緊張無措和好友昔日收到禮物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莉莉也和當時的自己那樣堅持說這不算什麼,隻是一家不知名麻瓜禮服店的産品,不需要有任何壓力。
“而且,我用魔法改了不少地方,它現在才這麼光彩奪目的,一開始它并不貴!真的!”
埃爾弗裡德當然相信莉莉高超的魔法能力,巫師成衣的魔法也分高端與低端,前者的确會讓一件本來平平無奇的衣物變為藝術品。
“我确實很喜歡……謝謝你莉莉。” 她還是先給好友一個大大的擁抱,“不過,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噢,這個呀——” 莉莉笑得高深莫測,“我聽教授說,下個學期我們升四年級,有一場聖誕舞會。”
舞會在英美的麻瓜中學都不罕見,有學校還會特地設立舞蹈或禮儀課程。
不知道到時候霍格沃茨舉辦的舞會又是什麼樣呢?埃爾認為應該相當精彩,仔細想一想擁有一位審美品味這麼好的校長,她開始有些期待了。
收好禮物,她們照常洗漱過後手挽着手去上課,今天是周一,包括選修在内,埃爾又是滿課的一天,本學期她棄了麻瓜研究和占蔔學②兩門她覺得意義不大的課,時間比去年充裕,她幹脆拿時間轉換器來豐富課餘生活,比方說改良緩解痛經的魔藥,這類魔藥的缺點很多,劑量不夠精煉,藥效副作用是增大血量等等,系統的魔藥課本裡對這個魔藥隻字不提,高年級教科書也沒有記載,她是從其他課外魔藥讀物中了解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對編寫人的忽視感到不太舒服,這不是簡易的低級魔藥,且屬于女巫們的必需品,編寫下來方便她們學習并自己熬制,好處明顯多的是,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改良魔藥并不容易,在莉莉的經期結束前,埃爾弗裡德隻熬成功現有配方的魔藥,即使莉莉說喝了以後感覺特别好,埃爾仍對自己不太滿意,她決心一定要成功,不管是為了莉莉還是其他女巫,雖然她還沒體驗過經期的痛苦,在她想象中,這一定是要命的痛覺,她讀過麻瓜的生理常識書,疼到昏厥的例子多的是。
這次她得完全靠她自己。
即使任務比較艱巨,她還是忙裡偷閑地研究麻瓜樂器和自動彈奏的魔法,美其名曰勞逸結合;升上四年級她就得把時間轉換器交還給麥格教授了,這個學期她得趕緊做完想做的所有事才行,她心想。
與西弗勒斯“決裂”前,他們是在廢棄盥洗室熬的魔藥,如今她可不敢再過去——要是迎面撞見多尴尬啊!
思及此,她逛了學校大半圈,權衡幾間空教室位置的利弊後,才在五樓挑了個積滿灰塵、顯然許久不用的課室。
進去先來一個“清潔一新”咒,從附着無痕延展咒的書包裡拿出坩埚和魔藥材料。
一切學術探讨都得做實驗,埃爾弗裡德第一次品嘗到和學業有關的苦惱,她本來打算以身試藥,可是她還沒來月經呢、她怎麼知道魔藥的效果好不好?讓其他女同學給自己當小白鼠、這麼缺德的事她幹不出來。
五份不同配比的魔藥熬好,這是最經典的麻瓜實驗法:對照實驗③
她每份都喝了幾口,隻覺着渾身發熱。這魔藥最重要的作用必須是緩解痙攣的疼痛,而她現在完全不确定自己的改良效果如何。
西弗勒斯究竟是怎麼做到避免大量實驗的情況下成功改良多種高級魔藥的啊?唉,早知道她先問完這個重點、再絕交了……
“韋勒克,你這副愁眉苦臉,很難不讓我懷疑你熬的是毒藥啊——”
一個帶着點輕佻的聲音傳來,她轉頭一看,西裡斯靈巧地翻過窗戶,明明是不請自來、卻滿眼純粹的理所當然。
“是,第一個要毒死的就是你。” 她學他的語氣開玩笑道,他沒回嘴、反而很大度似地咧嘴一笑。
“所以,你要拿什麼毒死我?” 他雙手插兜繞到那些魔藥的跟前,好奇地觀察來觀察去的,比雕像還漂亮的鼻子湊近聞了聞,他這個舉動讓埃爾弗裡德聯想到小狗。
“少學你那位好兄弟的自作多情了。” 她稍微加熱了下魔藥,忽然意識到奇怪:“你怎麼沒跟波特在一塊?”
“詹姆胃疼躺宿舍裡……自從參加魁地奇訓練就經常不正經吃飯的家夥,今天終于知道我平時提醒得沒錯了吧。” 西裡斯提起這個似乎心情不太好,他皺着眉嘟囔道,這種口吻和表達埃爾熟悉得不得了:媽媽在她不小心生病時說話就是這樣,夾雜擔心與淡淡的責備。
“他怎麼不找龐弗雷夫人?” 她随口問。
“他說這點小毛病沒必要去醫務室。” 西裡斯在一張空桌子坐下,“胃絞痛根本不好受,他硬撐着罷了,非說睡一覺就會好。”
這時,埃爾弗裡德的眼睛不由一亮:經期有時候會壓迫腸胃神經,這也是為什麼有些女孩月經期間會頻繁腹瀉或者胃痛;從某種程度而言,這劑魔藥的本質是為了止痛,而這兩種痙攣的痛覺存在相似之處。
“……幹嘛?你想到什麼好主意?” 他一下子就捕捉到她眼裡的神采,于是問。
“其實我熬的正是用來緩解肚子痛的魔藥,呃,當然,是适用于某種‘特定’的疼痛,不過,我肯定它沒有任何副作用。” 廢話,它唯一的副作用是增加經血量,這對他們完全沒有傷害好吧;更何況,他們喝了感覺沒用倒不算什麼,而正處于經期的女孩們可就不一定了、配方有誤的話會加重不适的。
“你給它們都編了号,我該拿哪一份回去?” 西裡斯沒有絲毫要詳細質問的意思,直接選擇相信她模棱兩可的說辭。
“嗯,這正是我愁眉苦臉的原因。” 埃爾托着腮,“你看,我現在沒一點不舒服,所以剛剛我把它們嘗了一遍,卻得不到任何結論。”
“那我幹脆都帶回去好了。” 他不假思索地說。
“真的?那麼,你明天可不可以告訴我哪個最有效?” 她小心地請求道。
“可以啊。” 他再次毫不猶豫地回答。
聽罷埃爾心情大好地低下頭用小玻璃瓶分裝完魔藥,擡起眼對上西裡斯認真凝視自己的目光,她忍不住問:
“你不會覺得我在把你們當成小白鼠嗎?”
“别瞧不起人了韋勒克。”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上手晃了晃瓶子裡的藥水,暖棕色的液體倒映在他那雙過分标緻的灰眼睛裡,蓦地,他像想起了什麼、笑容漸漸變淡,直到轉為譏诮的冷笑:“再說,要毒死一個布萊克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