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經曆用門鑰匙前往目的地的感覺還不賴,隻是稍顯狼狽地摔在草坪而已,公路飙車的體驗危險多了——起碼埃爾弗裡德是這麼想的。
所謂近五十歲的單身巫師公寓可比大部分麻瓜要“精彩”:房子外的花園光秃秃的,唯一盛開的幾朵野薔薇久未修剪,配合本身暗調石磚砌成的小屋,哥特風格的觀感油然而生。
“阿爾,我們到啦……” 西裡斯人還在院落栅欄就先喊話了,而話音剛落大門也自動打開。
相較院子呈現的景象,屋内顯得充滿家的溫情:紫顔色的牆壁,中央挂着經典麻瓜電影《亂世佳人》的大幅海報,木地闆與暖杏的毯子莫名和諧,長條布藝沙發是蘋果糖紅,小型電視機、唱片機和收音機等麻瓜産品随處可見,一面擺着各式各樣酒類的壁櫃作為分界線簡潔地隔開了客廳與飯廳。
已經換好居家睡袍在看電視的阿爾法德喝着啤酒、頭都不回地撂下一句:“你們自便。”
她走近一看,電視上放着的是美式橄榄球賽,屬于常規賽季,其中的隊伍是邁阿密海豚隊和明尼蘇達維京人隊①,此時前者隊伍四分衛傳球出界,十碼端區推進不足,作為進攻方、他們即将在第四檔進攻發起時采取“棄踢”。
詹姆翻找抽屜裡的遊戲牌卡,西裡斯則輕車熟路地打開冰櫃拿了幾瓶麻瓜飲料:可樂,莉莉兩眼放空疲憊地坐在沙發椅。
見她是唯一專心緻志看球賽的人,阿爾法德好奇她到底看沒看懂,簡單詢問:
“……所以,你認為哪個隊會赢。”
“海豚。” 她不假思索。
“哈,小孩,就算它今年年初拿過最大型的冠軍,也不代表它能在每場比賽都獲勝。” 阿爾法德笑道,“想追回落後了十多分的比分可沒那麼容易。”
“但按他們以往的作戰風格來計算,仍然有超過百分之七十的概率獲勝,基于全面的數據:從兩隊進攻組球員身體素質、防守組列陣風格和耐力程度,四分衛靈活轉變戰術與否,尤其是海豚隊通常在後邊的賽程熱衷冒險型跑陣沖球,除非維京人隊在短時洞悉得了他們的應戰作風。即使現在海豚處于下風,下一節轉為防守方時他們反而能追回球權。” 畢竟從小跟着靠概率論賭赢球賽的奶奶,分析戰況對她而言不成問題。
“……看來你的确聰明。” 阿爾法德沒計較她過于死闆的用詞,她顯然不是球迷、卻既了解規則也具有洞察力,分析得頭頭是道的。
不知什麼時候起站她旁邊湊熱鬧的西裡斯連連點頭:“那當然。”
“你也喜歡看嗎?” 她問。
“唔,一般。” 他誠實地回答,麻瓜的球賽總不如魁地奇刺激。
“地上跑來跑去有什麼好玩的,還得是魁地奇啊。” 詹姆說出了好友的想法,又興奮地說:“下個月魁地奇世界杯②就舉行了,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球票我請!”
“隔一個月的事情哪裡說得準呀。” 莉莉居然沒有下意識回絕。
“得提前訂票的嘛。” 特别是觀看視角最佳的包廂,最難訂到,詹姆已經決定回家拜托爸爸的人脈了。
“我也說不準。” 埃爾無奈道:“我爸媽的休假時間不定。”
“麻瓜們真會壓榨,假期也太少了吧。” 西裡斯不滿地說。
阿爾法德漫不經心地插話:“你們如果想去世界杯,我可以弄得到票。”
“哇、真的嗎?” 詹姆兩眼放光,不由得寸進尺:“可不可以是頂層包廂?”
“應該可以,我朋友身為退役球員有球票福利。”
“你朋友是誰?” 詹姆毫無邊界感地追問。
“格林尼·格裡思③。” 阿爾法德輕飄飄地說出一個國際知名球員的名字。
“梅林的毛褲襪!你是霍利黑德哈比球隊50年代明星找球手的朋友!” 詹姆激動得手舞足蹈,不禁半是責怪半是玩笑地對朋友道:“大腳闆,你怎麼不早說你有這麼厲害的舅舅?”
“哦,阿爾在霍格沃茨是當過四年找球手,畢業後還有人想拉他當職業球員……不用說,又是沃爾布加以‘有損家族顔面’阻止的你,對不對?” 西裡斯的後半句話陰陽怪氣的。
“你這次隻說對了一半。” 阿爾法德喝了一口啤酒,苦笑道:“另一半原因,是我當時跟我好朋友吵架,沒什麼心情……而且,本來也是因為她我才打的魁地奇。”
“朋友們,重點在于、那是個‘她’。” 西裡斯忍不住笑嘻嘻地起哄,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能揶揄舅舅的機會,親外甥哪裡會放過呢。
聽罷詹姆附和了一聲:“是女生朋友!”
“别大驚小怪啦,你們這群小屁孩。” 阿爾法德的反應很從容,“真的就隻是朋友。”
“你們不是想玩牌嗎、快開始吧。” 埃爾及時給對方台階下,岔開話題。
詹姆湊近西裡斯耳邊小聲道:“我總算知道你舅舅為什麼單身了。”
他們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圍坐成一圈,在舒适的地毯坐下,拆開的是很普通的一套巫師卡牌,不過,追求有趣的詹姆才不會善罷甘休、他将遊戲升級成“輸者受罰:或自罰一杯,或回答赢家的任何無限制問題”的難度。
然而,原本是想借機打聽心儀女孩秘密的詹姆今晚牌運非常差,屬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輸了好幾輪,出于不甘率先洩露秘密的倔強心理,他每次都是自罰一杯,喝的還是阿爾法德家酒精含量最高的金湯力,幸好用的小杯子,否則他早倒下呼呼大睡。
第四輪,輸的是莉莉,赢的則是西裡斯,莉莉猜他不會問什麼正常問題、于是甯願喝酒,辛辣的味道令她打了個寒噤,在大家的歡呼鼓舞中她一飲而盡。
可惜,喝完這一小杯,莉莉頭暈得不得了,四十度的酒可不是開玩笑,她不得不去客房躺一會兒。
見狀,詹姆懶得強撐精神、也自暴自棄地往沙發上一躺,說得中場休息休息。
這時專注看球賽的阿爾法德頭也不回地宣布:“海豚隊赢了維京人……第四節外接手和跑衛的配合堪稱奇迹,中途多次搶奪回球權以及林林總總的附加分,跟你之前猜想得差不多,小孩。”
電視正轉播着如貓般敏捷的24号穿過敵方密不透風的防守、完美達陣的畫面,西裡斯沒忍住感歎:
“韋勒克,你真神了……”
“實際是數學的功勞而已。” 她不大好意思,謙虛地說,“可是現在,我們還要不要繼續玩?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躺沙發上的詹姆有氣無力道:“繼續呀,不用管我。”
“你确定不喝點什麼解酒?” 她憂慮道。
轉台看其他節目的阿爾法德卻說:“這兒隻有酒,沒有解酒的東西。”
“繼續打呗。” 西裡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接下來一連三輪,輸者都是埃爾,她同樣選擇飲酒受罰,幸運的是、她的酒量不錯,她從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能喝。
當輸的是西裡斯時,他卻不選喝酒,而是接受詢問任何問題。
這就難倒埃爾弗裡德,她從沒好奇過他的什麼事。
緩和了精神的詹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建議:
“問他喜歡哪個類型的女孩。” 話音剛落西裡斯給了他的腿一拳、力氣倒不大。
“呃,好吧。” 反正她确實想不到其他能起到刁難效果的問題,從善如流地選用詹姆的方案:“你喜歡什麼樣的……伴侶呢。” 取向不一定是女孩的嘛,她心想。
“不好說。” 西裡斯沉思一陣,認真地答道:“我更看重直覺,或者說、感覺。限定某一種特質很沒意思,你會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喜歡這個特質還是那個人。我認為親密感情的對象,從部分到整體都沒有限定……因為隻要是她,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喜歡。”
“……你說得好好。” 埃爾覺得他的回答簡直是滿分答案,内心有些感動,“那位未來的女士肯定很幸福。”
“這話你到時候得幫我對她說。”
“放心吧,我是個靠譜的僚機。” 她重義氣地拍拍自己的肩膀。
詹姆受不了地叫道:“嗷、你們真無趣!”
“酒醒啦?” 西裡斯扔了幾張牌卡過去,“醒了趕緊加入牌局。”
清醒不少的詹姆這回拿到的牌還算好運氣,赢了埃爾一回,她不想接着喝第四杯金湯力,選了問問題。
“那我問一個……” 詹姆的醉意十分明顯,眼皮和臉頰在發紅,所幸他頭腦的神志頗有毅力,“你在霍格沃茨做過最嚴重的違規事件是——”
想起二年級,埃爾弗裡德啞然失笑:“我得老實承認,我在學校做過最荒唐危險的事,是二年級的第二個學期,我喝複方湯劑變成天文學教授到禁書區去……”
在西裡斯和詹姆的目瞪口呆中,她補充道:“還罰你們倆擦了獎杯。”
“我就說教授怎麼突然變得嚴厲……!”
“那是你啊?!”
他們控制不住大呼小叫,場面瞧着更加滑稽了,把她徹底逗笑。
牌局維持到淩晨四點多,又輸了兩杯酒的詹姆終于倒在地毯不省人事,罰過三杯酒的西裡斯則還像沒事人那樣,埃爾已經很疲憊、她提出打完這一局就結束。
連熬夜大戶阿爾法德都在電視機前的飯廳椅子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