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來的這位判官顯然更年輕一些,隔着黑紗都能看到他面色皎皎。
“所為何事?”判官問道。
“禀告判官……”
“沒有問你。”判官打斷冷乞淵,“小下姑娘,你說一下。”
鬼珛長舒一口氣,擠出兩滴眼淚,指着旁邊的冷乞淵,說道:“是他,誣陷我們。我們不過是路過,在他家廊下謝謝腳,就被冤來了這裡。”
“你是說,你們私闖民宅了?”
“我……我……”鬼珛卡住,“我……我們就是口渴了,想進去讨口水喝。”
“口渴了,家裡沒水嗎?”
“當時,離家有些遠……”鬼珛聲音微弱,毫無底氣,怎麼弄得跟在家裡似的……
“是這麼回事嗎?”判官又問道。
“是。”聞苁果斷答道。
“是?你和她是什麼關系?”
“她是我姐姐。”
鬼珛心下一涼,在他面前可不許給我亂說!她伸手揪了一下聞苁的屁股,小聲道:“誰是你姐姐?”
“噢噢噢,我是她弟弟。”
“是嗎?”
鬼珛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隻聽判官說道:“原告?”
他看向冷乞淵,“現在問你了。”
“禀告判官,此人撒謊,這二人闖入我的家宅,毀壞房屋,傷害仆從。”
“你家,還有仆從?隸屬哪個氏族?”
冷乞淵一愣,這判官看問題的角度如此不同?
“問你呢!哪個氏族?”
“禀判官,坵之下,蛇族。”
判官看了一眼面前的案牍:“據我所知,坵下蛇族的人,都姓邱吧?冷公子?”
“我母親是坵下蛇族,父親是人界冷氏。”
“都是大家族。”
“判官謬贊。”
“沒有誇你。”
判官繼續問道:“你狀告此二人,可有證人、證據?”
“我家仆從皆可為證,這二人在我院子裡鬼鬼祟祟,屋子毀了,人也傷了。”
“仆從呢?傷者呢?帶上來。”
冷乞淵的幾個仆從擡着一個奄奄一息的遊魂從外間進來。
“怎麼傷的?”
“是他家的角樓自己掉下來砸傷的,和我們沒有關系。”鬼珛搶着說道。
“肅靜。”判官冷靜中帶着嚴厲。
“是。”鬼珛微微低頭。
“她說是角樓砸傷了遊魂?”判官問冷乞淵。
“一派胡言!衆所周知,遊魂沒有實在的身體,怎麼會被建築砸傷?”冷乞淵像一隻炸毛的雞,“我這仆從就是在院子裡被這二人所傷,角樓不過剛好落下來罷了!”
“這又有誰能證明?”
“我這些仆從皆可證明。”
“仆從無權,不得為證。”判官道。
“我看他也沒怎麼受傷,都是配合你演的……” 鬼珛在一旁嘀嘀咕咕,“就是想訛人!”
“訛人?剛剛判官的話想必姑娘也聽清了,冷氏和邱氏可都是大氏族,難道缺這一點金銀嗎?”
“金銀或許不缺,人就不一定了。”鬼珛繼續咕咕。
“一魂換一魂,本就是天經地義。衆人皆知在魂境仆從是多麼稀有,今日我的仆從被你們毒害,或許就要魂飛魄散,你們不得賠我一個?”
“都說了不是我們,而且你這仆從也沒事,怎麼就要魂飛魄散了?”
“難道你說沒事就沒事嗎?”
“不然呢?你還要判官下來給你開個證明不成?”
“判官也不一定可信……”
“判官也不行,你還想怎麼着?讓地神來給你看看?”
“那倒是也不必。魂境不是有鑒魂師嗎?我隻信鑒魂師的鑒定結果。若是鑒魂師事說沒事,那我認。”
鬼珛一激靈,就這點兒小事兒還要鑒魂師來看?
她又繞着地上的人看了一圈,這健健康康的,能有什麼事兒?
“禀告判官,我行得正,坐得端。要怎麼驗都行。”鬼珛拱手道。
“對,我也是。”聞苁跟随鬼珛。
“既如此,本官宣布,小下姑娘和聞公子私闖民宅,罰魂金一錠。受傷的侍從留在判決宮等候鑒魂師觀察,三位可有異議?”
“沒有。”鬼珛十分幹脆。
“那我那被損毀的房屋呢?”
“早就給你錢了,可别得寸進尺!”鬼珛轉頭對冷乞淵說道。
判官聽見鬼珛這話,眉頭一皺,“既然來了判決宮,私下交易的錢财還請交上來。”
鬼珛偷笑,輕聲道:“冷公子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
冷乞淵不情願地把之前鬼珛給他的魂金掏出來。
判官繼續說道:“侍從受傷的原因本府會查,至于房屋受損的原因,證據不足,不能作判,還請冷公子自查,切忌胡亂攀咬。”
“聽見了嗎?不要亂咬人。”
“閉上你的嘴。”
“可還有異議?”
“沒有。”三人道。
聞苁在鬼珛耳邊小聲道:“姐姐能借我一點錢嗎?”
鬼珛塞了一錠魂金在他手裡:“還我兩個!”
“是是是,謝謝姐姐!”
魂衛敲擊旁邊的編鐘,一排編鐘響,一個案子結束。
“怎麼,還不想走?”判官說道。
“走走走,這就走。”三人立馬轉身。
“小下姑娘再留一下。”判官說道。
鬼珛定住腳步,我就知道,沒這麼容易出去!
聞苁有些不放心地往後看了看,鬼珛擺擺手,示意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