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珛檢查過蘿婆的手,那上面有清心印,說明蘿婆曾經真的去過魂境,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出現在天界的煉魂器中呢?
鬼珛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天界悄悄打通了去魂境的通道?在暗中偷走遊魂?
鬼珛望着這不知有多高的“天”,要知道答案,恐怕隻有一個辦法。
出去。
可是鬼珛轉念一想,這天界和魂境的事,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轉頭看着面前寂寥的一切,似乎精神在下一秒就要崩塌。
禮辰留關了這麼多遊魂進來,就是為了打開無妄境嗎?無妄境中到底有什麼?值得讓他違背三界循環之法……
鬼珛正想着,遠處突然開始降下星光,那是什麼?
星光越落越多,越落越急,下雨一般。本來空無一人的荒野霎那間出現許多狂奔的遊魂,他們像迅疾的風,奔向那星光掉落的地方。
鬼珛在風裡聽見些許竊語。
“今年真是好,如此多的供給!”
“是啊!上主還是不想我們死的!”
鬼珛被旁邊遊魂的話繞地不明所以,供給?上主?
等她趕到的時候,一切都明白了。
原來掉下的這些星光,正是新一批的遊魂。因為剛剛進來,有的十分虛弱,有的還搞不清方向……正是最好攻擊的時候。
他們落在地上,有的剛站起身,有的還沒睜開眼睛,有的雖睜開了眼睛,卻也隻是恐懼地識别着周圍……
可在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厮殺已經開始了。
這些在荒野裡餓了不知多久的饑魂撲上來,将他們厮個稀碎。
而能在這片厮殺中跑出去的,便是下一次的屠戮者。
鬼珛站在邊緣處,看着眼前洶湧的厮殺,後背不禁升起一陣涼意。
原來,供給,就是食物。
在魂境待了五百多年,她也沒見過魂吃魂,如今,是見識到了。
鬼珛心中湧起一陣惡心,她不由地往後退了幾步,不料身後竟然有人,險些将她絆倒在地上。
鬼珛回頭一看,一個男子正抱着一個女子,哀哀戚戚。
那男子手邊是一個已經被撕成碎片的遊魂,撕裂的魂腸魂心裸露在外面,金黃色的魂液四處流淌。男子飽餐一段,眼中金黃色的光暈着餮足。
他撈起一把碎魂片塞到懷中女子的嘴裡,“阿福,快吃!吃了就好了!”
鬼珛感覺那碎魂片像是被塞到了自己嘴裡一般,忍不住在旁邊吐了起來。她看着手上不斷外溢的魂力,等到我的魂力耗盡的那一天,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想到這裡,鬼珛胃裡又湧起一陣更大的惡心,将不知多久之前吃的樹根都嘔了出來……
“阿福!快吃啊!我剛剛吃了!真的恢複了!”鬼珛身後那男子說道。
那女子虛弱地隻剩下喘氣的勁兒,她眼球泛紅,将嘴緊緊地閉着,努力搖頭。
“阿福,阿福聽話!再不吃,你就要消散了!”男子的聲音越來越急,“你若是消散,你讓我怎麼辦啊?”
“存義哥哥,我不願吃。就算我吃了,我們也拖不了多久的。”
遊存義的眼眶也開始泛紅,“不不不,阿福,咱們能拖一刻是一刻,啊!說不定明天就能出去了呢!”
阿福搖搖頭,“存義哥哥不要哄我了,這地方是幹嘛的,你我都知道。又怎麼可能……”
一把魂片被塞進阿福未說完話的嘴裡,遊存義面露兇光,“阿福,對不住了阿福。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阿福眼中充斥着驚恐和難以置信,她拼命搖頭,遊存義卻使勁将魂心魂肚都塞到她的嘴裡。
“魂心是極好的,極好的。”遊存義手忙腳亂,“遊魂最寶貝的就是魂心了,阿福吃了,馬上就能好起來。”他說着,似乎自己嘴角的口水也快流下來。
遊存義看着阿福搖頭的力度變得越來越大,心中湧起一陣歡喜。
“這是好起來了,好起來了!我就說,這魂心有用,有用的!這不就恢複了嗎?”
他正開心着,不料阿福卻轉頭一嘔,将剛剛塞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遊存義恨鐵不成鋼,伸手就要将阿福仍在地上,卻在最後一刻又将她撈起來。他反複搖動着阿福的身體,“你這是為何啊!這事為何啊!都吃進去了!就當是我吃的,我吃的,不行嗎?
“啊?阿福,你就當時為了我……行嗎……”遊存義言語哽咽,眼中又是愛又是恨又是無奈。
阿福本就虛弱的身體被這麼一搖更加神志不清了。
她臉色蠟黃,不發一語。
遊存義見狀停止了抖動,“阿福,你别吓我。不吃就不吃,咱不吃。咱再去找找别的東西。你快醒過來,你看看我。”
阿福依舊沒有動靜。
遊存義的聲音變得哽咽,“阿福,你被扔下我……阿福……”
“别哭了……她還沒死……”鬼珛在一旁冷言道,“一會兒被你哭死了。”
“你怎麼知道?你是神仙?神仙救我們!”
遊存義一句神仙将周圍幾個遊魂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鬼珛看看周圍不算友善的目光,“首先,我不是神仙。第二,我不是神仙。因為神仙是不會掉道這裡的。”
周圍的目光又轉回中間的厮殺。
鬼珛接着說道:“第三,她是被你搖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