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總是盼着過年的,驚烏和驚筍不肯浪費一天,嚴格按照《過了臘八就是年》過好這一年剩下的每一天,一天往年貨集市上跑好幾趟,想起來就跑下山去買,每一次都沒有任何計劃,但有明确的目的,買一斤糖瓜、買兩把掃帚、買五斤豆腐……
一開始招财還樂意跟着兩人跑,後邊就累到直接裝睡,說什麼也不肯睜眼了。隻剩西陸跟着去當搬運工。
□□聯紅紙的那一趟,驚烏突然發現,西陸頭發的長度已經可以修成寸頭了。春望鎮的理發館并不多,都很有年代感,年前每一家都在排隊。驚烏特意選了等得人最多的一家,三人排排坐在門口的小闆凳上。
驚筍不解,“小師妹,為什麼要選人最多的啊?”
“因為人多代表剪得好。”
“有道理嗷!”驚筍學着她深沉地點了點頭。
驚烏話鋒一轉,“但其實咱們選人最少得那家也沒問題的。”
“?”驚筍又不懂了。
“西陸長成這樣,狗啃出來都好看!”
驚筍歪頭看向西陸,點了點表示同意,“那咱們為啥還要在這排隊?”
驚烏深沉道:“陽光這麼好,适合坐着刮冰激淩吃。”
“!”驚筍立馬跳起來,“我去買!”
驚筍買的是那種老式大碗冰激淩,要了三個扁扁的一次性木勺。
三人坐在小闆凳上,你一勺我一勺刮着吃,刮得很是認真,很是平整。
不知道刮了多久,第四個木勺伸了進來。三人順着多出來的木勺擡頭看過去。
“怎麼?不給吃?”陸西趁機挖了一大勺。
“!”驚筍猛地擡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陸西哥哥……你……我……我們好認真才刮平的!”
“?”陸西看着冰激淩上的大坑,靜默了一瞬,又飛快用勺子挖了一大快。“這樣挖,很快就又挖平了。”
驚筍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他是因為舍不得吃大口才讓大家刮着吃的好嗎?
陸西摸了摸鼻子,“要不再給你買一個?”
“不行!”
“不行!”
驚烏和西陸異口同聲。
西陸補充道:“吃多了肚子要不舒服了。”
陸西毫無愧意地又挖了幾勺,看向驚筍,“好了,現在快平了,咱們可以繼續刮了。”
驚筍快哭了,“陸西哥哥,你大過年跑這麼遠是專門來欺負小孩的嗎?”
“不是啊!”陸西很是臭屁,“是你小師妹太想我,所以邀請我來過年了。”
陸西邀請驚烏去港城過年的時候,根本就沒想着她會答應,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他确實被拒絕了,但下一秒,驚烏就問,“陸西,你要不要來春望山過年?我們這裡年味兒特别濃,跟你們港城的年味兒肯定是不一樣的……”
陸西覺得驚烏這話不對,因為港城在他眼裡,根本就沒有年味兒!他一個孤家寡人,一直覺得過年的最好方式就是加班。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所以他每年春節,都是加班把新一年的工作任務一一列出來。
陸西來到春望山後,樂此不疲地跟着驚烏、西陸和驚筍跑年貨集市。
買十斤肉、買一隻公雞、買一袋面、有時候就隻為了買一根糖葫蘆或者一個冰激淩……
等到三十要貼春聯的時候,四人才發現,□□聯紅紙的那天隻顧着陪西陸剪頭發,帶着陸西回破山觀,早就把要□□聯紅紙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筆墨紙硯擺好後,驚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大眼瞪小眼的四個人,額角跳了跳,“春聯紅紙呢?”
驚筍舉手,“我們隻是覺得大年三十的春聯紅紙更便宜……”
驚烏審時度勢,拉起驚筍和西陸就往上下跑,“大師兄我們這就去買!”
跑了兩步,松開兩人的手,又返回來拉上驚蟄和陸西,“也讓你們倆感受一下大年三十的年貨集市,好多東西跟不要錢一樣!”
行雲海和行雲波煮好漿糊端出來,發現寫字桌上空空如也,人也都不見了。
這幾年,春望山少林寺和破山觀的的春聯都是大家一起貼的。今年貼春聯的最好時間在上午10點到12點之間,幾人一來一回,差點兒時間就不夠了。
驚蟄和陸西根本沒感受到東西不要錢,隻感受到時間不夠用了。上山下山跟被狗追一樣。
春聯紅紙買回來,依次擺在長桌上,驚蟄每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還沒落穩,就被催着寫下一個。
驚烏:“驚蟄,你快點兒!”
陸西:“大師兄,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驚筍:“大師兄,加油!”
行雲海、行雲波和西陸雖然沒說話,但臉上分明都寫着一個大大的“催”字。
……寫字也跟被狗追一樣。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春聯總算是在十二點之前貼好了。
再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年夜飯也在天黑之前備好了,一桌素食,一桌帶着葷腥。
陸西是第一次吃到年夜飯。
酒過三巡,他用手肘戳了戳旁邊的驚蟄,“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回上京城過年了。”
許家雖然人多,但對他真心的怕是沒幾個,敢跟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還談天說地的就更沒有了。
他又問,“什麼時候回上京城?”
“後天,回去看看老爺子。你呢?”
“我?我孤家寡人一個,多留幾天再走。”
“不去秦海?”
陸西難得沉默了一會兒,反問:“去嗎?”
驚蟄被噎住,這種事情問他他怎麼知道。
年夜飯後,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打麻将環節,沒過一會兒,渡和方丈和踏和道長兩人便要隔着麻将桌掐起來。
剛好快要到零點,兩人被拽着出來放煙花,吵鬧聲、笑聲跟煙花的聲音混在了一起。
放完煙花後,老的小的撐不住,已經都被送回房間會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