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敢妄言。”下人說:“不止老爺,此次望滿閣接連發生多起命案,都是臨安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
崔氏臉色慘白,顫着聲音喊道:“來人,背轎。”
祝稚然站在門口,手裡拿着祝安景買的小玩意,她低聲說:“爹爹......死了?”
臨安城,望滿樓門口,一堆配着刀的官兵圍在那,崔氏上前,沖進去,“我家老爺在裡面......”
官兵拿刀擋着她,“又不止你一家,禦史大人正在查案,輪得着你去打擾?”
崔氏跌下來,“怎麼好好地死了?”
旁邊不止她一個婦人,好幾個人圍在那大喊大叫,“我家老爺就這麼死在裡面了,肯定是裡面的小妖怪害的,你們必須得給我們一個交待!”
祝稚然跟着阿鸢一起出來,走到崔氏身邊,把她扶起來,“崔姨,爹爹呢?”
崔氏一把推開她,“你爹死了!”
“不可能啊,他......昨日還好好的。”祝稚然道:“我爹爹在哪?”
她不管不顧往裡沖,士兵把她一把推開,“來人,把她們這些亂喊亂叫的人都拉開,再擾亂現在秩序,本官把你們通通抓起來!”
祝稚然一個踉跄地跌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個士兵拉着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不過相處幾日的父親,她該難受嗎?好像沒有那麼大情緒,這是她第二次聽到人死的消息,第一次是家裡的下人,那個人無足輕重,卻也讓她渾身不舒服。如今這個人,是自己的親人,她該是很難受的,可好像也沒有。
就像是突然來到她身邊陪了她玩幾日的人,突然走了,隻是有些可惜。
可是崔姨好像很難受,要是爹爹不死就好了,她其實挺喜歡跟他在一起的。
崔氏回到府,找到幾個下人打聽了望滿樓的事情,下人跪着說:“禀夫人,望滿樓本是一座普通的酒樓,于上月初九剛開業,地處臨安鬧市,客人自然多,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客人湧入酒樓。這個月初,望滿樓推出一個節目,便是普通的歌姬跳舞,尋常酒樓也有,但是望滿樓的歌姬,來自丹河郡,那裡的女子傳聞個個都美若天仙,身姿婀娜,望滿閣便以這個為由頭,吸引了不少客人,不管是文人雅士,名門貴族,或是普通百姓都可免費一觀。不過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至于私底下到底怎麼回事,小的沒去過,自然不知道。”
崔氏冷着一張臉,“我就知道!普通酒樓怎麼可能讓他流連忘返。”
她擺擺手,“下去吧。”
春柳道:“夫人,現下該怎麼辦?老爺死了,日後你要獨自撫養小姐一人嗎?”
“撫養?”崔氏冷着一張臉,“他們祝家的人配嗎?他都不在了,我日後要當個賢惠得體的母親養育一個與我無關的女兒?祝家不能再待了。”
晉南王府,前廳内,沈慈看着蕭祁來回踱步道:“此次案件夫君有何見解?”
蕭祁停住腳步,“皇上午後召見了我,便是詢問此事,臨安城内,竟出這樣的事情,本王要去親自去看看。”
“夫君......”沈慈喊住他:“天涼,你加件衣裳再出去。”
蕭祁剛出去,就撞見要進來的蕭輕硯,他行了一個禮,“父王,可是要去望滿樓?”
“你都知道了?”
“嗯,兒臣跟你一起去。”蕭輕硯道。
蕭祁沒說什麼,父子倆一起出了門。
望滿樓門口,一群人跪迎,“參見王爺,世子。”
蕭祁擺擺手,“起來吧。”
他們徑直進去,底下的屍體還沒處理好,仵作在驗屍,穿着官服的男子正在排查現場,見他們來,行了一個禮,“王爺,世子。”
“可有什麼結果?”蕭祁問。
左都禦史江恒道:“仵作驗屍結果都一樣,這些人都是中幻藥緻死。死于今早。”
“什麼幻藥?”
仵作起來回話,“回王爺,是一種名叫天回子的藥品,此藥本是長在天都寒山上,服用此藥可解暑熱,腹痛,本是一品良藥,但若以樹木草一起服用,便會使人精神興奮,整天隻知道沉浸在美色中,到最後精氣神全部吸幹,暴斃而亡。這兩種藥若是尋常通曉藥理之人,是斷不可能開的,不過,若隻服用,從不貪欲......倒也沒事。”
蕭輕硯看了一眼周圍問:“那些女子呢?”
“那些丹河郡的女子同樣服用了此藥,恐怕這幾日,這些人......”仵作斷斷續續,顧着蕭輕硯,“應.....當是很瘋......”
“酒樓店家呢?”蕭祁道:“天子腳下,竟敢用如此蠱惑人心之藥。”
江恒道:“已關押在刑部大牢,王爺,此案嚴重,都察院須與刑部,大理寺一起會審。”
蕭祁道:“查清楚這個店家的身份,以及所有往來人員,有結果告知本王。”
“是。”
蕭祁此處看了看,看到一個倒着的身影,愣了好一會,才慢慢走過去,“祝兄?”
他蹲下來,看着面色發紫的男人,閉了閉眼,歎氣道,“戰場刀劍無眼都沒能要了你的命,如今卻死在這。”
“王爺,您認識此人?”
“是本王出征北蠻的大将。”蕭祁說:“他身手了得,跟随本王出生入死多次,幾次三番幫助本王突破困境。雖歸本王麾下,本王卻拿早已拿他當兄弟,我二人交談從來随意,回臨安多次想邀入王府一聚,他卻屢次推脫。”
蕭輕硯走過去看了祝安景一眼,沒接話。
“本王一定要徹查此事,如若是謀害,我定還祝兄一個公道。”蕭祁語氣裡滿是可惜。
離開望滿樓,蕭祁看着沉默不語的蕭輕硯問:“剛剛就見你不說話,對此案有什麼見解?”
蕭輕硯淡淡一笑:“兒臣隻覺奇怪,這些人都是臨安有名有姓的富商,并非普通人,應當什麼美色都見過,怎麼還會那樣貪戀美色,而且并非一人,或許并不是貪戀美色,而是其他。如若是故意下藥那這店家膽子也太大了。”
蕭祁聽完仔細想了想。
祝府,祝稚然坐在那一動沒動,沒一會走到崔氏那邊,拉着她的衣袖,“崔姨,爹爹沒了,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崔氏推開她,“你有什麼用?你知道你爹是怎麼死的嗎?玩女人玩死的!他這一生都離不開女人,最沒用的男人就是他這種,好色成性!死了才好呢。”
祝稚然被她推到在地,“爹爹......沒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