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懂,蠢笨的要死。”崔氏歎氣,“長大也是個禍害,有你爹這樣的人在,骨子裡的孽根是改不了的。有其父必有其女。”
祝稚然不知道接什麼,從前和顔悅色的崔姨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爹爹不在就不在,反正從前他也不在,也沒什麼影響不是嗎?為何如今她要這樣生氣?
她舔舔唇,往她那邊走,抱着她,“崔姨,爹爹沒你重要,稚然隻在意您,我們好好生活行嗎?像從前一樣。爹爹有很多錢,我們花不完的。”
崔氏冷笑,“你爹的錢藏在哪都不知道。說不定全給外面女人花了。”
“不會的,爹爹肯定把錢留給我們。”祝稚然道:“我們拿了錢,離開這好嗎?”
崔氏沒理她。徑直走了,隻留下她一人在這。
刑部,望滿樓店家正穿着囚服跪在那,“冤枉啊,小的真不知道什麼幻藥啊......”
刑部尚書張越正受理此案,他道:“你店裡為何那麼多丹河郡女子?又為何同那些客人一起服了此藥,還敢說你不知道?”
“小的.......”店家說:“那些女子都是我從丹河郡那買來的,我花了錢,然後......”
張越拍着桌子,“說!”
“買來後,本隻想讓她們跳舞賺些小錢,誰成想,來這吃飯喝酒的客人,大多都看上她們了,這些都是私底下進行的買賣,願打願挨,小的,沒強迫任何人。”
“沒強迫任何人?那些女子個個都是心甘情願嗎?”張越說:“當我們黎夏的律法是死的嗎?”
“那您要這麼說,那青樓也不該開了......那裡面的女子可都是願意的?”店家支支吾吾說。
“賣身是要上稅的,青樓登過記,繳納合法賦稅,你的那些買賣敢說自己合法的嗎?”張越道:“清清楚楚把你知道的所有都交待清楚!如有隐瞞,本官絕不饒恕!”
店家老實道:“我是.....給她們吃了一些藥,隻是方便賺錢,這些女子個個年輕漂亮,那容貌比宮裡的娘娘還要美上幾分.......”
“放肆!膽敢議論宮裡的人,你有幾個腦袋夠掉的?”
店家不敢多說,“吃了藥的女子都很讓客人喜歡,聽話,也可随意擺布。後來,這的一個富商為了刺激,便也吃了那藥,我也是聽信旁人所言,以為那藥沒事,誰成想,一堆藥材還能害人......小的真的不知道,自那富商吃了以後,這多的是男人想尋求刺激想要那藥,我是沒吃,他們還說什麼,還能一起入夢......我便以這個為由頭,為了多賺些錢,把這藥跟那些女子一起售賣。”
“說到底要不是那些男人好色,也不會死。我可沒強迫,再說了,我從不騙老百姓,那些老百姓隻給他們免費看舞,好色之心太重的富商,才會......”店家說。
“你害死了那麼多人,還敢有理?”張越道:“那藥是誰告訴你的?”
“是......一個外面來的客人,我們也是随便聊聊,如今這人,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店家說:“小的,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無從辯解,隻求一死。”
幾天後,望滿樓案有了結果,店家下藥謀害他人,那些女子也并不是他買來,而是拐來的,被處以絞刑。
祝府自祝安景死後,連着幾天都沒過上安生日子,崔氏一直在算着祝安景還剩多少錢,誰知道,去了望滿樓不過幾日,便花了幾千兩,加之之前花的,竟所剩無幾,她氣的破口大罵,就連祝安景的屍體都随意地處理着。
祝稚然站在門口,隻安靜地看着她,不知為何,總感覺爹爹死後,崔姨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前在她面前從未有過什麼大脾氣。
沒幾天,祝府來了一堆人,搬走了好些東西,她覺得不對勁,上去拉着崔氏道:“崔姨,為何要将這些東西搬走?”
“為何?”崔氏冷言冷語道:“你爹都死了,我還要留在這繼續養你嗎?他害的我再也生育不了,他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可你還有我啊。”祝稚然道:“稚然以後會好好待崔姨的。”
“帶着你我怎麼繼續找人?”崔氏道:“反正你爹死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春熙街錫蘭茶肆家的楊老闆早在一年前就與我交好了,如今他妻子剛死,我這又死了個男人,他家有個兒子,有個女兒,我嫁過去剛好,以後還能有個指望。難不成我還這樣年輕就要守在這等死嗎?稚然,你也替崔姨考慮考慮,我待你不薄。”
崔氏繼續道:“你那個好色鬼爹爹,所剩銀兩無幾,我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他剩的錢,我會留點給你,以後,你自己看着辦。”
祝稚然一下子像是接受不了這麼多,隻知道,崔姨要離開她了,她從小到大最離不開她了,沒有爹爹可以,沒有那麼多錢也可以,隻要崔姨不離開她,她抱住她的腰,哭着說:“崔姨,我什麼都不要,我把錢都給你,你别走,你要走,也帶着我行不行?”
崔氏看着緊緊抱着自己腰的那雙小手,心頭不受控地一軟,眼眶紅了一點,又用力掰開她的手,“稚然,我顧不了你,你爹欠我的你就當替他還了,以後收收自己的脾氣。實在不行,再将就過幾年,然後找個人嫁了。”
祝稚然看着一直收拾東西的崔氏,慌亂地跌坐在地下,她能去哪。
她原以為,至少還有祝府可以待,但沒成想,崔氏連這祝宅都賣了,府邸裡所有下人都走了,隻剩她和阿鸢,她該說崔氏對她好還是不好呢?
雖賣了祝府,但是最後給了她一筆錢,不多不少,夠她好好活好幾年了。
隻是她要怎麼活。
最後,祝府門口隻剩她跟阿鸢兩個,阿鸢拉着她,“小姐,我們.....”
祝稚然道:“阿鸢,如今,隻剩我自己了,你要是想走,便走吧。若是有好人家要你,你就去别的人家吧,比跟着我好,我給你一些錢.....”
“阿鸢不走,這一輩子我都跟着小姐,好也過,不好也過。”阿鸢紅着眼睛道:“夫人,不是留了一筆錢給你嗎?我們.....”
她們能做什麼。是有法子賺錢,還是有人能管她們。
兩個人沒繼續說下去,蹲坐在祝府門口,想着以後該怎麼辦。
沒一會,有道身影站在她們面前,看着她們兩個道,“你們兩個如今可怎麼辦好?”
祝稚然擡頭一看,居然是楊大夫,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第一次對他有了親切的感覺,起來看着他,“你怎麼來了?我爹爹死了,崔姨跑了,現下隻剩我跟阿鸢了。”
揚大夫道:“你這丫頭,倒也真是沒良心,爹爹死了,總教你一些亂七八糟的崔姨也跑了,也不見你難受的?”
祝稚然沒說話,她該難受嗎?
楊大夫頓了會道:“兩個小丫頭,願不願意去我那?不過,得我去那幹活,想吃我的飯,可沒那麼容易,沒事就要跟着我上山采藥,制藥,跟随我一起看顧病人,若是願意,我便帶着你們。”
他指着祝稚然,“尤其是你,必須給我好好幹活,才能有飯吃。”
祝稚然遲疑了一會道:“那我能想吃什麼便吃什麼嗎?我要日日吃甜梨酥餅,桂花烙餅,糖葫蘆......”
揚大夫:“.......”
“你看我這樣像是買的起那些吃的嗎?想要吃好的,就得靠自己雙手掙。”他改了改臉色,“若是你每日都把你這臭脾氣改一點,我便考慮給你吃些好的。”
聽到能吃些好吃的,祝稚然的心情才勉強好了些,她慢吞吞道:“那我如今也隻好跟你了。”
“壞丫頭。”揚大夫糾正她,“不是你隻好跟我,是隻有我要你。”
兩個小姑娘手挽着手準備跟揚大夫回去,一個男子停在他們面前,男人看着如今的祝府,又望向祝稚然道:“你是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