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站着不動的兩個人道:“快去換上新衣裳。”
她抱着衣裳跟阿鸢進到裡屋,把衣裳換好,兩件衣裳都是一樣的顔色,但是款式跟繡花卻不一樣,各有各的好,阿鸢開心地道:“小姐,我還是第一次穿這麼好看的衣裳,裴先生真是個好人。”
祝稚然扯了扯嘴角,沒接話。
兩個小姑娘換好衣裳出去,裴唯卿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揚大夫也從後屋過來了,看到她們兩個穿的這樣喜慶,不自覺地笑着,“新年就得穿些喜慶的顔色,好看。”
裴唯卿道:“不錯,既穿得好,以後便可以再去那買,小姑娘該穿些鮮豔的顔色。”
祝稚然轉了轉圈,亮色衣裳,把她膚色襯得更加白淨,她跟阿鸢就像兩朵開在冬日裡的山茶花,為這簡陋單調的屋内,曾加了一抹豔麗。
四人吃完晚膳,一起坐在外屋喝茶,揚大夫跟裴唯卿在聊天,不知道聊什麼,好像非要掙個高低一樣,阿鸢在吃着揚大夫買來的吃食。頭一次除夕夜,有這麼多人陪她,有好看的衣裳,好吃的飯菜,有熱茶,有暖風,還可以賞雪。這是她過得最開心的一個新年。
她起身,裡屋,拿出筆墨,宣紙,寫了一首詩,過了一會,拿過來,遞給裴唯卿,“本小姐.....覺得這詩詞很适合現在,你看看寫的對嗎?”
裴唯卿拿過來讀了一遍,“一日今年始,一年前事空。”
讀完他笑了一聲,“此詩最适合現在不過了,迎接新的開始,去年的一切都結束了。”
“嗯,我在書上看的,我知道什麼意思,雖然本小姐還不會作詩,但是會用也很厲害了。”祝稚然坐下自誇道。
揚大夫笑道:“從前嘴裡隻會罵人,如今會讀詩詞确實很厲害了。”
祝稚然吃了一個果子,“這是自然,等本小姐再讀些書,到時候也可以作詩了。”
裴唯卿接道:“這日後,恐怕要比我厲害了。”
祝稚然笑,“那我以後是不是也可以當教書先生?”
“不對。”她想了想改口道:“我可不是先生,我是女教師。”
這句話說完,幾個人笑個不停,揚大夫道:“日後你好好讀書,想當什麼都行,不管是上戰殺敵或者教書育人,沒什麼不可。”
一場冬雪帶走了舊年的疲憊、難過、離别,隻剩下無盡的歡笑,去迎接新的一年。
正月初七,揚大夫的藥鋪來了好些人,大多都是除夕這段時間吃的太多,臨安城内再普通的家庭,也是比其他地方富裕得多。辛苦了一年,除夕這樣重要的日子,沒少喝酒,沒少吃肉。無所顧忌地吃喝,自然身體不是那麼舒服。
藥鋪忙的不停,裴唯卿也在幫忙,揚大夫在坐診,他們三個在外面配藥,人太多,祝稚然鮮少伺候别人,大小姐脾性還沒改,人多起來,她一個不高興就給人甩臉色,不少人罵罵咧咧。導緻忙完,揚大夫把她拉過來,又教訓了一番。
她咬着唇,眼眶紅了一些,覺得委屈至極,幫他忙還撈不到好,被他說一頓,她吸吸鼻子,阿鸢跟裴唯卿在哄她,她拿着包袱,“本小姐,今天不高興,不回來吃飯了!”
揚大夫不在意地擺擺手,“剛好,不用做你的飯,我們幾個多吃些。”
祝稚然哼了一聲,牽着阿鸢就走了,“你是本小姐這的人,不能跟他們一夥!”
兩人出來,走到一家客棧,阿鸢道:“小姐,今日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道。”祝稚然道:“怎麼?本小姐,帶你出來吃喝,你還覺得委屈?我今日被他兇的,那才是委屈!”
待她們走後,藥鋪内,裴唯卿收拾着東西,“真不去找她們兩個?”
揚大夫道:“你數數看今日她兇了多少個人?教了她這麼長時間規矩,還是收不住自己的脾氣?她總有出去的一日,日後這般得被多少人使絆子?”
裴唯卿道:“她過了十年衣食無憂,被人慣着的日子,來這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哪能這麼快?許是再過半年,一定是一點點改變。”
揚大夫歎氣道:“這丫頭脾性實在太差,我怕是本性如此,很難改。”
裴唯卿笑:“你要說,人之初,本性惡了?稚然有善心,跟那天生壞種不一樣,你啊,還是太急了。”
揚大夫起身道:“等忙完,咱倆出去看看。”
客棧,小二上了不少菜,祝稚然帶着包袱出來,是今晚不準備回去的,看他們什麼時候來找。
掏銀兩的時候,她看到裡面的一塊令牌,才想起來,之前那個陌生男人送給自己的,那時候她還不認識上面的字,如今也隻認識王字,但她知道上面完整地刻着“晉南王。”三個字。
她小心看了一眼,又快速放進去,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不能讓别人知道。
等周圍人散了差不多,她們吃完,祝稚然道:“反正閑來沒事,本小姐帶你去個地方玩玩。”
阿鸢喝了一口水道:“哪啊?”
祝稚然湊近,小聲道:“晉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