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輕硯輕拍着她腦門,“你怎麼又偷跑出宮?”
“什麼叫偷跑?”蕭以穗道:“父王說了,準許我随意出宮,臨安城内,我可自由行走。從前每次出宮找你們玩,都要廢半天勁,現下本公主想去哪去哪,這不是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
蕭輕硯無奈笑了一聲,“皇伯父真是把你寵的沒邊了。”
蕭以穗乃是黎夏尊貴的六公主,封号昭樂。
明景帝身邊最得寵的妃子宜妃所生,不過宜妃身體不适,生完孩子不過一年就沒了。
她在時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與明景帝更是恩愛有加,而蕭以穗更是在他們最為恩愛的那一年降生,明景帝對她更多可以稱為溺愛。閑暇時間常常陪着她玩耍不說,每次闖禍僅用那張神似宜妃的臉對着他,别說哭了,就是紅一下眼眶,明景帝都不舍得再多說一句。
宜妃逝後交由太後撫養,更是從小就常伴在她身邊,有太後跟明景帝寵着,蕭以穗性子就格外張揚,大膽,宮裡沒人敢惹她,就連那些皇子都時常羨慕她可以得明景帝如此寵愛,後宮嫔妃更是個個讨好。整個皇宮她可以說是橫着走。
從小養成的性子,皇宮是困不住她的,宮内的禮儀規矩,她隻覺得束縛,明景帝為了她開心,允許她出宮玩。明景帝膝下公主不多,大公主,二公主早逝,三公主,四公主更是遠嫁和親。隻剩五公主跟她,五公主在冷宮出生,自小不受重視,從小體弱多病,如今也隻能吊着一口氣活着。
蕭祁坐下道:“早知今日你來,便帶着你一起去騎馬了,皇兄先前送給硯兒一匹馬,這馬性子溫順,硯兒倒是喜歡。”
蕭以穗輕笑着:“我同硯哥哥一樣都喜歡騎馬射箭,改日穗兒定會常來皇叔這來的。”
沈慈笑着沒接話,蕭以穗在晉南王府用完晚膳,才回宮。
晚上,蕭輕硯在自己屋内看書,沒一會,沈慈來了,送了一盤糕點過來,蕭輕硯起身,“母妃。”
沈慈笑:“坐下,母妃想同你說會話。”
她看着糕點道:“桂花糖餅,你不愛吃甜食,就唯獨這糕點你能吃上那麼幾塊。”
蕭輕硯看着盤子裡的糕點,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裡,細嚼了幾口,輕抿着唇,“好吃。”
“你愛吃就好。”沈慈猶豫了一會道:“硯兒,你如今在府裡也沒人作伴,母妃想若是有個人來陪你,應當也會開心些吧?就像從前初兒那樣。”
蕭輕硯手一頓,“母妃若是喜歡,硯兒自然也喜歡。”
沈慈聽完道:“真的?”
沈慈接着說:“你怎麼不問我,是誰?”
蕭輕硯看向前方,“誰都不重要,隻要母妃喜歡。”
沈慈抓着他的手,語氣裡藏不住的開心,“這個丫頭是你父王故交的孩子,早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便認識,要說情誼,恐怕比我時間還要長些。他曾和你父王一起參加多次戰役,雖隻是一介普通人,但有一身精湛的武義,和你父王出身入死多次,是你父王軍下不可多得的武将。你先前從未見過他,也隻因為他這人性子如此,君子之交淡如水。先前北蠻戰役,他雖和你父王一起歸朝,但卻在望滿樓一案中,意外身世。隻剩一個女兒,那個孩子,我見過,當真可愛,跟初兒性子一樣,你見了一定會喜歡。如今她一個小姑娘家的,跟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子擠在一個小小的藥鋪裡,母妃有些舍不得,跟你父王也商量好了,把她接來府裡一起生活,以後她就是你妹妹。”
沈慈眼裡的開心藏不住,蕭輕硯沒多說,
待沈慈離開,付晟進來,蕭輕硯近身伺候的隻有付晟一人,他事少,很多事情,都自己來。付晟在他身邊,屬實也算清閑。
他進來,看到桌上的挂花糖餅道:“世子爺,您怎麼又吃上這糖餅了?您不是不愛吃嗎?”
蕭輕硯沒接話,付晟話卻比主多,幹着活又接道:“今日您出去,府裡好像來客人了,王妃一個下午都開心的不得了,上次見她這麼開心,還是小郡主還在的時候......”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付晟立馬站好,打嘴,“小的錯了。”
蕭輕硯閉了閉眼,“出去。”
小世子雖然性情還算好,不常發脾氣,但是現在這樣,付晟也是半點不敢多嘴的,應了一聲,就關好門出去了。
幾日後,祝稚然跟着阿鸢從外面回來,揚大夫跟裴唯卿坐在那,她小跑進去,“本小姐今日出去給你們買了酒,是我自己賺的錢。”
她捧着一壇酒,豪放地放下,“桃花醉。允許你們一醉方休。”
揚大夫把她拉過來,“你坐,我跟裴先生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直接說不就好了。”祝稚然道:“扭扭捏捏。”
揚大夫道:“在這住的這些天,你感覺怎麼樣?”
祝稚然笑了,“幹嘛?知道自己虐待我,想要對我好點了?”
她翹着腿,點評道:“除了對我兇點,不讓我吃甜食,啰嗦了一點,其他的倒也還行。不過,隻是現在,日後你好好對我,還是有改正的機會的。”
揚大夫:“.......”
“今日,晉南王跟王妃一起來了,我這小小藥鋪來了這麼兩個大人物,隻有我跟裴先生在,他們自然不是來我們的。”揚大夫接着道:“晉南王先前你就見過,那日他問你,你日後住哪,我說你跟着我,但如今,王爺跟王妃很喜歡你,想把你帶去王府,跟他們一同生活。”
祝稚然聽完好一會才道:“你這是肯定的意思?還是詢問我的意思?”
揚大夫難得的溫柔的同她說:“他們是王爺跟王妃,自然不會随随便便說話。”
話雖沒說完,但是她又不是傻子,這根本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像是隻要他們喜歡,她就必須得去一樣,她起身,咬着唇瓣道:“本小姐不去,他們是強盜嗎?喜歡我,我便要跟着他們一起生活?一開始那個王爺怎麼沒說要收養我?”
“那是因為,你跟着我了,有人養你,你有住處。若你沒人要,他定會帶你回去,若不想管你,是那無情無義的人,給你腰牌讓你找他做什麼?他可是王爺,那腰牌可随便給人嗎?你爹爹是他故交,關系親厚,若非我在中間插一腳,你早被帶王府去了,如今倒也剛好。”揚大夫道。
祝稚然聽完大聲道:“你就是不想養我了!一開始裝什麼好人讓我跟着你?你是不是把我賣給那什麼王府了?他們給你多少錢?”
她說着說着眼眶通紅,裴唯卿見狀,拉着她,用衣袖替她把眼淚擦掉,“你傻不傻?他養你若是為了賣你,早在一開始就把你賣了,又費那麼多勁整天教你讀書,禮儀,規矩呢?這些與他又何幹?”
祝稚然邊哭邊說:“那你們把我送走幹嘛?本小姐好不容易不讨厭你們了.....你們還不要我。這天大的榮幸你們該好好接着,不然等你們老了,我可不管你們!”
裴唯卿聽完倒是有些意外,“這麼說,你早就做好了等我跟揚大夫老了,管我們的準備?”
“那不然呢?你們這麼窮怎麼娶得起妻子,又怎麼生孩子養孩子?除了我,誰要你們。”
明明話裡句句是舍不得他們,卻仍然驕傲的不行,這丫頭有她的傲骨跟可人之處。
揚大夫道:“丫頭,晉南王府比我們這好很多,你去那,不管是讀的書,還是見得世面,都比這多多了。再說了,你不總說,我跟裴先生是兩個沒人要的老頭嗎?你一個姑娘家,總是要長大的,帶着阿鸢,跟我住一起,實在不方便。我跟裴先生想了很多,隻是為你們的以後着想,若我們有那本事,可以給你比王府更優越的條件,你不願意,我們自會帶你們走。裴先生跟沒跟你說過,人是要往前看的,有機會,就要順着機會往上爬,這樣才是智者。王爺王妃是好人,加上你父親這層關系,他們不可能待你不好。”
“那我以後不就見不到你們了?”祝稚然紅着眼睛道。
揚大夫說了那麼多,怎麼也沒想到她第一時間在意的不是自己以後過得好不好,而是見不到他們,他輕聲道:“我準備把這藥鋪賣了,攢些錢去昌文街重新開一個藥鋪,雖不太可能在王府附近,但我保證不會太遠。我是個大夫,有本事去哪都能吃得了飯。”
裴唯卿起來,“反正,我在這也無依無靠,去哪也都一樣,昌文街那邊怎麼也比這有機會得多,你既是我的學生,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