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稚然手僵了僵,沒給太大反應,繼續幫他擦着藥,“你不也殺人了。”
蕭輕硯,“也是,你又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祝稚然有些火氣,用力按壓他胳膊,随後道:“我在你心中一直都不是好人,從小到大你不都看不起我嗎?不過沒關系,我也沒有多在意你。你的話對我來說,早就無足輕重了。”
胳膊上的疼痛,讓蕭輕硯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他冷哼了一聲,坦蕩地道:“你應該不會忘記你從前做的種種吧?那樣的你,為什麼會讓我覺得是好人?又為什麼會讓我看得起?”
六七年過去了,這似乎是他們兩個第一次聊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她嚣張跋扈,确實在冬天鞭打死過一個下人,他說自己不是第一次殺人,說的沒錯。
祝稚然坐下,“我是給你帶過屈辱,可這幾年,你也沒少還給我,你雖沒同等地鞭打我,可你以為言語傷害不算嗎?來你府中,這幾年,我一直都畏懼你,我從沒覺得,我們的身份是對等的。”
蕭輕硯心中莫名的煩躁,煩的是自己會因為她的話擾亂心緒,他不應該對她有一丁點的想法,就算幾年的成長讓她收斂了性子,可她骨子裡還是個自私的人,他若真對一個把他打個半死的人動什麼想法,那都是他有問題。
那顆搖搖晃晃的春心,剛冒出一丁點的感情,又被他往下壓了壓。
“我們的身份自然不會對等,現在不會,将來也不會。”蕭輕硯,“所以你記住了,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想法,就算哪天我發病了跟你說些什麼話,你都最好不信。”
祝稚然,???
她抱着雙臂把身子轉過去,“放心,絕不會!”
兩人直接沉默了好一會,祝稚然絕不會再開口跟他說一句話,但安靜了沒一會,又被他打破了氛圍,“我若像你這麼沒良心,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
祝稚然聽完扭頭對着他,“我不是給你包紮了嗎?再說了,你雖替我擋了一刀,可今天若不是你出來打擾我跟扶按哥哥的約會,我也不會被他們抓去,本就不會有危險的,所以我的良心已經很好了,還幫你包紮好了呢。”
蕭輕硯聽完閉着眼睛,有時候真想掐死她。
“你的良心因人而異,對我跟扶按,自然不一樣。”
“......”
“不管怎樣,你保不保護我,你受了傷,我都不會置之不顧的。其一,我是醫者,不會放着病人不管,其二,因為你父王母妃的關系,他們對我的恩情我不會忘。”祝稚然,“所以,我們之間的聯系僅此這些,你三番五次在我面前提到扶按哥哥,你這樣在意,不就是擔心我會害他嗎?但他跟你不一樣,我拿他當朋友,有情誼在,我對他是真心的。”
“真心?”蕭輕硯加重力道說,“你還會付出真心呢?可沒用,他對你,沒有任何心思。”
祝稚然情緒淡淡,“無所謂,哪怕我單方面付出,這些年他對我的好,也夠了。”
似乎氣到一定程度,會氣極反笑,蕭輕硯竟扯了一個極短的笑容,“随你。”
說完,祝稚然覺得自己都累了不少,她以往看過很多話本,很多次都寫到這男男女女掉到一個荒僻的村中,或者受了傷,也像他們這樣倚靠在一起,就此感動了,愛上了,交付終生了。以前也覺得能打動她些,可現在,看着他們兩個的處境,真覺得,這些人愛的太随便了。特定情況下的獨處,若是一男一女的陌生人,不發生侵犯命案就不錯了。
看月亮,差不多快要子時了,她這個生辰,真是過得驚心動魄。
正當她準備睡的時候,懷裡多了一個東西,她拿起來問:“這你的?”
蕭輕硯神色像是沒恢複過來,仍然想着她剛剛說的真心,所以随意地接了一句,“在你身上,自然是你的東西。”
祝稚然打開,拿出來看了看,是個镯子,但是看不太清什麼顔色,她起身走到月光下照了照,像是天青色。她喜歡素淨溫和的顔色,薄荷綠,天青色,杏黃都是她常穿衣裳的顔色,這個顔色的玉镯,倒是有點投其所好。
祝稚然走過來,“你送的?”
他閉着眼睛,“天上掉下來的。”
“......”
祝稚然沒多說,他送的東西,她就沒有不收的道理,哪還能問為什麼,她是那種可以問他為什麼的人嗎?
她收好,“謝謝。”
被這一來二回弄的,祝稚然沒了困意,可不睡覺,跟他靠在一起,實在難捱,為着他的傷勢,她還得看着他,過一個時辰還要再敷一次藥。
見他閉着眼睛,祝稚然隻好看着天上的月亮,她翻來覆去,準備下去走走,卻被他按住手臂,“你能老實待會嗎?你知道現在什麼時辰嗎,若是有豺狼虎豹出現,你準備喊誰來救你?剛好,它們現在正餓着呢。”
“......”
祝稚然,“你睡覺聲響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