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車上,西瓜霜還是賴唧唧地窩在蘇琢懷裡不願意待航空箱。
謝識瑜又在和西瓜霜大眼瞪小眼,上一次這個場景出現時蘇琢不在場,兩個生物人言喵語地吵了半天。
而現在西瓜霜舒舒服服地被蘇琢抱着,心眼小小的狸花貓朝謝識瑜挑釁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化成一灘貓餅滿足睡去。
謝識瑜眼角抽了下,打開手機不知道在搜什麼。
蘇琢感覺到懷裡的小豬又睡着了,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它的毛摸,忽然眼前就被遞過來一隻手機。
“這個行不行?”
“什麼?”蘇琢後仰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屏幕。
謝識瑜面無表情複述屏幕上的字:“貓咪安全座椅。”
“......”
“他回回坐車都要你抱,這安全嗎?”
謝識瑜大義凜然地為安全着想,絕口不提自己被一隻貓咪挑釁到賭氣的事。
他莫名其妙得讓蘇琢想笑,但好歹是忍住了:“沒關系,他今天就是吓着了才那麼黏人,平時不這樣。”
謝識瑜想,不,是因為我在車裡他才這樣。
他不說話了。
但謝識瑜其實也覺得自己和一隻貓賭氣很沒道理,可他心裡就是有些不痛快。
最近的一些事情讓他發現了蘇秘書除了禮貌疏離外的另一面。
今天晚上邵景昀說着了,蘇琢的确不知道自己是他的校友學長。
或許知道,但蘇琢從來沒表現出來過。
這種可能讓謝識瑜感到更加不痛快,因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和蘇琢似乎都是隻是比陌生人多一點點羁絆陌生人。
他們隻會交流工作,插科打诨都是謝識瑜單方面的,蘇琢從來都很正經。就連每次股東大會時下的五子棋,都是謝識瑜耍無賴要求蘇琢陪他一起下的。
謝識瑜以為蘇琢這幾年都是這個性格了,雖然覺得蘇秘書待人接物時有些禮貌得可惜,但也接受良好。
直到西瓜霜的出現。
他發現蘇秘書會因為小貓的一聲叫喚就心軟,會把貓咪抱在懷裡低聲哄,會因為小貓生病了就急得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無措和慌亂。
很柔軟溫暖的一面,細膩有力量,讓人驚訝,也讓人覺得理所應當。
似乎這種性格特點出現在蘇琢身上并不突兀,謝識瑜反而覺得蘇琢這樣子看起來才像一個感情豐富的人。
可他唯一在意的點是。
為什麼蘇琢對他就是沉默寡言的?
他和蘇琢認識那麼久了,西瓜霜才和他認識多久?
......不說西瓜霜。
他在心裡糾正自己。
蘇琢和他甚至沒有和才認識了兩個月的夏恒熟。
蘇琢把夏恒叫做“朋友”,卻在自己明确表示他們也可以做朋友後,還是一口一個“謝總”,一口一個“您”。
難道真的是他這個上司平時太過壓榨人了?
謝識瑜斂去心中不太痛快的思緒:“哦。”
蘇琢偏頭看了他一會兒,察覺到什麼:“謝總坐車也需要抱嗎?”
謝識瑜手指一緊,有些詫異,可又意識到這是蘇琢對着自己為數不多的玩笑話,心底郁結的氣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散了。
謝識瑜:“怎麼可能。”
蘇琢收回目光,藏進路邊的樹打進車内的陰影裡憋笑。
沒一會兒,謝識瑜又遞過來一個精緻的盒子。
蘇琢認出來是用來裝今天謝識瑜拍下的那枚平安扣的盒子。
“哝,最近辛苦了。”
蘇琢頓了一下,婉拒:“謝總,謝謝,但我不能要。”
“為什麼?”
謝識瑜又開始煩躁起來。
“秘書辦其他人都沒有,大家都一樣辛苦,我不能要。”
謝識瑜把盒子在手上轉了個圈,耐心問:“如果秘書辦别人都有,你就會收了?”
“......”
不是這個意思。
蘇琢忍住想歎氣的心,道:“您沒必要破費,秘書辦的薪水已經很高了。”
“哦。”謝識瑜八風不動地使壞,“我還打算年後給秘書辦漲薪,看來是不用了。”
“還是要的。”蘇琢能屈能伸,“謝謝謝總。”
“......”謝識瑜笑了他一聲,轉而又說,“那給西瓜霜吧,平安扣,寓意也挺好。”
蘇琢攏了攏小貓:“西瓜霜還小,三十萬的東西他壓不住。”
折壽要不得。
他盯着蘇琢看了兩秒,手上的盒子轉了一圈,終于收了回去。
蘇秘書油鹽不進。
他放棄了。
蘇琢怕他覺得自己潑他冷水,伸手從自己衣領裡扯出了個什麼東西來,對謝識瑜說:“謝總,我平時隻戴這個,所以真的用不着平安扣。”
一抹亮折射到眼中,謝識瑜望去。
黑色毛衣被拉開了些,一根被銀鍊穿過的銀色十字架勾在骨感的手指上,在閱讀燈下泛着盈盈卻不刺眼的光。
輪廓光滑,看得出來已經被肌膚潤澤過很久了。
“你信基督教?”
蘇琢:“天主教。”
謝識瑜挑眉:“倒是不常見。”
“家裡一輩一輩傳下來都是這樣,但我父母是無神論者,奶奶信瑪麗亞,我信奶奶。”
謝識瑜猜到了什麼:“十字架是奶奶給你戴的?”
“嗯。”蘇琢嘴邊有淺淺的笑意,“奶奶說戴上十字架瑪麗亞和耶稣才會保佑我,所以不讓我摘。”
蘇琢沒必要用家人來騙人,謝識瑜聽到他用溫暖的語氣說奶奶的時候目光微動,點頭,沒再硬要人收下平安扣,随手把盒子扔到一邊:“那的确是不能摘。”
蘇琢看他沒什麼情緒了,才放心地轉回頭。
其實他話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