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掩面痛哭:“是啊,反民已在南方籌備新政權,馬上要攻破天京,讓整個中原改朝換代了!”
“這離天京多遠?”常擁宸一不做二不休,說他白癡也認了。
老乞丐:“這距離天京三座城池,有一山之隔,靠近疆土東北邊界。”
沈笑空心裡大緻有點數,跟人對視一眼,卻不知道說什麼。
眼下的情況,居然是被天演時宗傳送到了前朝末年,二人有些摸不準,老乞丐也不确定戰火是否會燒到山後來,就算成了前朝遺老也餘生以淚洗面。
雖然沈常二人年富力強沒被甯朝征去打仗很詭異,但是都這樣了,老乞丐也沒再懷疑什麼。
“這個茅草屋是我舊時居所,我還有一處坐落在山腳下,你二人自便吧……”
沈常二人謝過老者,還言去到那座山腳下幫忙,老人家拒絕了,留他二人在此處茫然無措。
天色尚早,然而雨意洇染了遠處的山峰,他們決定先去茅草屋裡避一避。
屋子裡沒什麼擺設,僅有一張床榻和桌子。沈笑空将窗戶關上,拿着個野果在掌心皴擦兩下,見常擁宸坐在榻沿,側倚着牆壁閉眼,于是過去騷擾兩下。
“懷昭懷昭。”沈笑空湊過去,坐到他身邊,語氣挺輕快地喊了兩聲。
野果子貼到唇邊,常擁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口咬了下去。
“呸……酸。”
沈笑空開朗笑個沒完,三兩下将果子啃完,丢到窗外,之後過去抱緊了常擁宸,貼着人的臉蹭來蹭去。
常擁宸歪頭瞅着,像是被逗開心了,捏兩下沈笑空的臉,說話時聲音輕:“你怎麼這麼開心啊?”
沈笑空轉過來,捧起他的臉,真誠道:“你要是不開心,你就多抱抱我,很有用的。”
“我沒有不開心,”常擁宸挪了下身,還是如言抱住了沈笑空的腰,視線放空,怅然若失,“我們眼下,确定是回到了前朝,遇見了……”
“遇見了前朝的設計師,也就是設計大景國寶的那位。”
沈笑空接話,想到離京前某些記憶,眨了眨眼。
“為什麼要讓我們回到這個時候?”
“我不知道,但是前朝命數到了關鍵節點。你也聽見那個老人說了吧,他說公主穿上了嫁衣,讓他覺得痛徹心扉。”
常擁宸:“難道是……公主嫁去了起義軍新政權,類似當人質?”
沈笑空垂眼把玩着他的頭發,思考了一下,說:“應當是了——”
“你娘從前告訴我,老一輩傳言,景朝開國皇帝打江山時,害了許多妙齡女子。他們讓包括敵國公主在内的百名年輕姑娘身着嫁衣,在敵軍面前自殺,以此恐吓敵軍,鼓舞士氣。經過一番掩蓋纂改,身着嫁衣的神女就變成了随着國寶流傳出的佳話。”
常擁宸默默聽着,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一點點敲打着竹林,他的心情也随着陰沉的天色有些慘淡。
“我娘告訴你的……”
“有什麼問題嗎?”沈笑空仰臉,好像永遠在思考的模樣,“你跟長公主還挺像的,不過長公主是不是挺喜歡小孩的,咱們第一次去公主府,她就在跟太子玩……”
“她死了。”
常擁宸忽然道,冷不防的,沈笑空聞言即刻噤聲。
“我想問一件事,你還記不記得帝君的聲音?”
沈笑空愣了下,仔細回憶,慢慢颔首。而後想起一茬:“你說讓我小心帝君,是什麼意思?”
常擁宸:“就從風水元君究竟怎麼回事很可疑這點出發。假如真正的風水元君被我們失手重傷,修養在靈龜裡,那當時朝你走過來的那個天庭的風水元君又是誰?”
他說完不再偎着沈笑空,直起腰身,撐臉正色。
“看語氣,神态,都像是鬼帝将軍。”沈笑空模仿常擁宸姿勢,像傻子一樣自娛自樂。
“光憑他一個人,天庭衆仙不可能察覺不了他是假的。要麼就是天庭都心知肚明,隻有你被蒙在鼓裡。”常擁宸側頭,看一眼沈笑空,而後膝蓋往旁邊怼了一下。
沈笑空故作羸弱,明明常擁宸隻是輕輕碰了下,他卻裝成要死要活的樣子,乾坤大挪移般往旁邊倒去,最後反對運動規律地賴到常擁宸身上,囫囵個抱住:
“我也想過,所謂鬼帝将軍,鬼帝是誰,将軍又是誰。将軍還能理解,但是鬼帝實在惹人遐思……”
“鬼界是由扶乩道宗暫管,鬼界無主,又何來帝?不算人間王權秩序,放眼九霄,隻有一個天庭帝君敢稱帝。”
常擁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雪亮雪亮的,牽強地笑一下:“嗯,你說得對……”
沈笑空與他心有靈犀,也是很無奈,輕輕說:“我知道,你懷疑明煊公主,也就是你娘,真實身份是天庭帝君,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