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二人緊緊跟在隐蔽之處,最終來到了彩衣莊附近的黃雀村,結果那裡當年居然是像牢獄一般的地方。
不知哪裡來的女囚犯們被關在黑暗的茅草房子裡,唯一一個磚瓦砌的屋子裡奢侈地點着油燈,則是公主所在之地。
士兵毫無征兆或禮貌,直接踹開那屋房門,惹得其中的公主一聲恐懼地尖叫。
公主手上寶貴的嫁衣妝奁刹那間摔落在地,而封建女子對愛情的美好幻想也早已經破碎不堪。
她身着一件單薄的白色素衣,惶然看着破門而入的幾個士兵,像是等待死期一般滿面淚痕。
“你那個主帥已經死了,我們擁立了新王,他讓我們帶你過去。”
公主眼中流露出一種無力的哀憤與痛苦,撫着自己的腹部跌坐在桌邊,像是不肯走也不再有活的願念。
幾個士兵就過來推三阻四,沈常二人看準時機,控制了年輕的小士兵,将其餘嘴臉的東西全部殺了。
公主在磕碰中頭部流血,看見兩個士兵蓦然死在自己跟前,顫着手指撿起刀,對準了最後一個小兵,一副你死我活的毅然與絕情。
小士兵沒什麼跟女子打交道的經驗,支支吾吾地靠近又不知道說什麼,實際隻是想她放下刀以免弄傷自己而已。
眼見着公主就要憋着一口氣把刀砍過去,小兵眼睛蓦然睜大。恰在此時,沈笑空一步向前,将小士兵敲暈了。
常擁宸也随外邊夜色逆光過來,與這位前朝公主對視時,一面風華驚豔之後,隻剩下望塵莫及似的揪心。
而那公主端詳着常擁宸上上下下,先前眸中的驚恐化作一絲絲的好奇,因為此人跟她有些神似,年齡尚好就像兄妹一般。
“你們……是什麼人?”
沈笑空避重就輕,故作客套:“我是杭州這兒的人,旁邊是我的家人。聽聞公主被封鎖軟禁于此……”
常擁宸垂下眼眸,不語,沈笑空就說:“公主,你可知這村子裡的女囚都是何人?真的是犯了事的囚犯?”
由于對方眉目良善溫順,看面相絕非奸惡猥瑣之徒,公主的心稍稍放松一些,回答說:“并非。她們有些是良家女子,随戰争家破人亡或颠沛流離,就被帶到了這裡來。由于起義軍隊要取信于民,大概不敢燒殺劫掠或者逼良為娼……”
“好,我二人有辦法救無辜的姑娘們出去,但請公主務必聽我一言——”
正當沈笑空要勸戒公主,之後絕對不能聽信李谧的話去上戰場時,李谧卻披甲親自來到了黃雀村。
常擁宸心裡在想,假若他二人這樣做,會不會改變曆史……
公主率先開口提醒:“有人來了,你們二人要不先躲起來?”
沈笑空将小士兵身上的咒重新解開,再次操縱了他,而後跟常擁宸躲到櫃子裡去。
公主額上血迹還在,繼續躲到桌沿抱頭痛哭,小士兵在操控之下迅速拾起刀劍,李谧到的時候,小兵就裝作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跪下來道:“将軍,那二人意圖對甯朝公主圖謀不軌,是卑職先斬後奏了!”
李谧隐約聽見了其餘人說話的聲音,秉持着疑心環視四周,走了兩圈之後才站定在公主面前,敬禮道:“見過靜平公主。”
靜平公主名赫揚,國姓為甯,她就叫甯赫揚。
公主擡頭,起身,問:“你……你就是新的……”
李谧颔首,回身,彰顯出一副老謀深算來。當月光入戶,照在他半邊臉上時,就顯得這個高大的男人既陰險又豁達。
“靜平公主,我知你此生懷恨,不甘就此了結。然而甯朝苛政假公濟私,底層百姓常年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起義是大勢所趨,且勢在必得。倘若你願意與我等共圖社稷新景……”
靜平公主眉心微蹙,心底哀傷:“甯朝是我的國家。我亦悲底層之苦難,可你們難道登上了權力巅峰,就能保證建立清平盛世嗎?”
李谧不緊不慢答:
“我心有此志,唯願四海八荒天下晏然。”
靜平公主側過身去,似乎是不願意再看,然而個人之力微茫,身在此世,她作為無權的女子又能做什麼呢?
“……真可笑。”
李谧朝靜平公主跪地一拜,還親手奉上了摔落在地的絕世鳳冠霞帔。
“伏願公主千歲,願公主于來世芳澤永續,桃夭灼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