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昭懷昭……”

沈笑空連忙叫了兩聲，常擁宸突然這麼大勁，給他掐的疼得額頭冒汗。

常擁宸反應過來，當即大驚失色松手，唇語了個“對不起”，之後将人扶起來，轉而一臉幽怨地看向那個老人。

“你是何人？”常擁宸問。

沈笑空則是眼力強上一些，疑問道：“您是……那個嫁衣的設計師？”

常擁宸執着：“你叫什麼名字？”

老者眼睛黑黝黝的，半晌才回答：“老夫名曰常啟慎。”

沈笑空面露驚訝：“哪個常？”

“安嶺常氏。”

常擁宸有些難言，沈笑空顯然是看出他的面色不佳，這才确信了，常擁宸父親的常，正是安嶺常氏的常。

“您眼下要去哪裡?”

沈笑空及時問。

老人：“我要祭奠公主衣缽。”

若他所說是甯朝的靜平公主，明明從前還覺得她是大甯之恥辱，怎麼等人死了又迷信起來？

若是此時的靜平公主已然成了一種後人的神話信仰，那這老頭未免活得太久了些。

老人說罷，便去了西邊的方向，沈常二人并未跟随，因為常擁宸覺得頭暈眼花呼吸不暢。

沈笑空扶他倚在樹邊，看那老頭像鬼一樣飄走了，心頭詭異不止，但還是覺得眼前人安危要緊：“你怎麼樣?”

常擁宸眼睛微微發紅，使勁晃了兩下頭，耳邊大風吹過時才好些：“他……身上，有藥味。”

常擁宸對西南的某種香藥很敏感，敏感得屢試不爽，而此時那個老頭身上怎麼會出現翠蹊谷的藥味？

“他身上帶了類似離魂湯的東西。”常擁宸忍住嘔吐的欲望，蹲在樹下臉色發白。

沈笑空有些暈頭轉向，畢竟不知道究竟何年何月，這麼突兀的線索好像很重要，然而又莫名其妙。

常擁宸卻在迷糊裡愈漸清晰，看着老頭遠去的方向，問：“那邊是不是西疆國的西邊？”

前朝時還沒有西疆國，隻有西疆國的前身，然而具體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據曆史記載，前朝戰争後，戰士的屍體并未埋葬在後世的“花塞”，而是埋葬到了後來西疆國的“黃泉”。

“在西疆國之西，西天的黃泉之下——若是找不到，我會指引你方向。”（1）

常擁宸腦海裡蓦然響起這麼一個聲音。

“沈笑空……我知道了，他去了古祭城！那個人是就是女帝的鬼帝将軍，而鬼帝将軍的真實身份，恐怕就是前朝遺老、大景國寶的設計師常啟慎！”

而天庭的女帝，嚴格上來說，不是靜平公主，也不是明煊公主，而是千百位女子亡魂。她們在景朝六百年人間香火裡，在對國寶嫁衣的供奉與滋養中，真的化作了一代神靈。

——與此同時，天庭裡衆仙還在驚愕着輪回仙君和魔頭跳入了太虛鏡，時間短得仿佛就過了眼睛一睜一閉的工夫。

不過讓帝君有些心神微凜的是，方才，那個“風水元君”也跟着跳了進去。

那個“風水元君”，當然就是沈常二人終于得知的前朝大師常啟慎。

而帝君之所以信任常啟慎，的确有原因，因為常啟慎是嫁衣的設計師，和千千萬萬個她一樣，是甯朝人。

如果沒有常啟慎，或許就沒有如今的天庭女帝。故而女帝放縱常啟慎在人間所作所為，隻要他與自己目的一緻，就沒有再去責問。

至于常擁宸……他也确是明煊公主親生兒子，因為明煊公主是女帝的一部分，夫君定國将軍又與常啟慎是祖孫關系，這樣沾親帶故、把兒子以魔頭的身份培養長大，就得以讓天庭把控式微的魔界。

隻是沒想到兒子這麼争氣，在被強大天庭所“壟斷”的魔君修煉及選拔過程裡，劫走了本規劃給常啟慎的“問道仙君”之職，讓事态不再四平八穩，還因此生出了正義的責任感，對天庭充滿恨意，跟最難以拿捏的輪回仙君搞在了一起。

财宗仙君和悲喜仙子面面相觑，倆年輕小仙純良無知，被帝君牽着鼻子走，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而年長的瘟火仙君以及時宗仙君，則是懷着天庭威嚴無雙、是三界之主的霸道思想，默許了女帝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