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嗎?”
“雲深?祁雲深?姓祁的?臭小子! ”
從一開始的小聲開口詢問,到後面越發地肆無忌憚,然而現場一片死寂,無人回應。
空中飄來陣陣幽香,聞久了,未免有些甜膩過頭,令人反胃,祁晚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到底是何地?她伸手細細摸索着周遭,小心翼翼地準備爬下床去查明情況,也好過在此坐以待斃。
“哐當。”一聲,房門被外來人推開,一位上了年紀,穿着打扮香豔,一臉濃妝紫服中年女人走進門來。
“喲,姑娘你可總算醒了,也是時候,該起身梳妝打扮了。”
祁晚意眼前依舊一片漆黑,她不由得有些惶恐,身形往後一退,後背卻撞上了冰冷的木質床沿,不禁咬牙輕呼。
“您,竟看得見我?可為何...不願點燈說話?”
女人一時沉默,轉而語氣輕松開口道:
“姑娘,大夫說你因火災驚吓過度摔倒,腦中似有淤血不清,雙目暫且...”
“暫且如何?”
“目不可見。”
“!!!”
瞎了?失明了?!祁晚意如遭雷擊,張口結舌卻說不上話來,怪不得...
“不過姑娘别怕,我會找人照看好你。”
“...請問您是?”
“忘了自述言明,我是這艘花艇的主人顔如玉,你日後喚我顔媽媽便好。”
“花艇?所謂何地?而顔媽...媽?”
祁晚意眉頭一皺,心下一凜,頓感大事不妙,該不會如她所料。
“瞧瞧,你這般清純懵懂無知的小模樣,真叫人憐愛。這花艇啊,自古以來,便是達官顯貴尋歡作樂的花月之地。”
“......”
也就是說,她現在不僅是人在床上,也在船上,而且還是條賊船...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再加上雙目失明,簡直插翅難逃...
“我可是祁...咳咳,罷了,媽媽您若是求财,可否派人替我去祁家走一趟...”
還沒等祁晚意把話說完,女人便嫌惡地開口打斷。
“祁家?你說的可是當今祁國公府?三日前,祁郡主大婚,她竟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傳言這郡主為人蠻橫無理,驕縱無比,沒想到竟行事駭人如此瘋癫,和她瘋魔母親一模一樣。”
“......”
而這瘋瘋癫癫的正主——祁某人現在正站在你面前。
死了就死了吧,還被人潑髒水,啖肉飲血,挫骨揚灰,可真夠陰狠的,而真正罪魁禍首,卻把自己摘了個一幹二淨,隐姓埋名功成身退的祁雲深,真是個好榜樣的“好哥哥”,祁雲深這小子又狠狠地給她上了一課。
祁晚意面上勉強扯着事不關己的淡笑,實則咬牙切齒,恨不得和他同歸于盡。
“那大火可整整燒了三天又三夜啊,現場貴賓死傷過半,而大婚祁郡主更是屍骨無存,也不知是天譴報應。現下,祁國公府早已蕩然無存。”
“...那,那我家人?”
“呵,你正由你家人送來,如今你失明在先,也不怪他大難臨頭各自飛。”
“......”
“不可能,我爹再怎麼...”
祁晚意一口否認,就算她平日裡再怎麼坑爹,也不至于把她賣了吧。
“你與你家夫君,同為祁國公府下人,他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聲淚俱下求我好心收留你。”
“夫,夫君??”
“那他收錢了嗎?”
“理所當然。”
“......”
這分明是把她給賣了!!!
“若不是性别不允許,就憑你家相公那豐朗俊貌的模樣,與你一起雙雙同入我顔氏花艘,也未嘗不可。”
“......”
祁晚意強壓下内心沖動,暗自翻了個白眼,内心十分鄙夷。她無奈歎了口氣,身子後仰,斜靠着床上借力,閉目養神。
“原本我可不想收留你的。不過,誰叫你這張小臉擦幹抹淨後,竟如此水靈勾人。”
說着,顔媽媽上手往祁晚意臉蛋掐了一把,吓得她一個激靈,陡然睜開了雙眼。
“顔媽媽您要不再打眼細瞧下我,我,我現在除了臉之外,簡直一無是處,而且我生來笨手笨腳,就是個粗鄙的鄉野村婦,我無甚才藝,恐怕無力勝任,您還是...”
還是放過她吧,找借口拖延時間,以謀求逃生時機。
“你好好瞧瞧你自個,柳葉眉,月牙眼、櫻桃小嘴、白雪膚,生來水靈剔透,就連你這過謙的性子,都莫名讨人歡喜,可謂是奇貨可居。”
“無需姑娘你吹拉彈唱,隻要你往那花艘蓮花台上一站,哪怕光傻笑,也是一張大寫的金字活招牌。”
“......”
“喔,我差點忘了你失明瞧不見了。”
“......”
中年女人喜上眉梢,捂嘴偷笑,聲調都比往日高了不少,眼冒金光,眼前仿若一座金山銀山,手到擒來,取之不盡。
“來吧,今晚便是你嶄露頭角,重獲新生的好機會。”
“這,這麼快??”
祁晚意渾身一僵,如遭雷劈,臉色瞬間鐵青,手心暗暗攥緊了榻下被褥。
該死,祁雲深這小子還真把她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