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邵達。
文亦綠敲擊鍵盤的手一頓。
榮希樂嘟嘟囔囔,但并沒有繼續罵人,顯然是被邵達說服了。但他還是不肯輕易放過文亦綠,點名榮老太爺生日那天,讓文亦綠過去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做傭人。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不學無術的榮希樂很喜歡在别人面前指揮文亦綠做這做那,以此來體現“成績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要給我當狗”的優越感。
文亦綠“嗯”了一句,電話被挂斷。
電腦冷光打在青年連上,高挺鼻梁成為明暗的分界線,俊美如鑄的臉一半是惡魔,一半是天使。
不,都是惡魔,是惡魔僞裝成天使。
文亦綠嘴角上揚,敲下發送的按鍵。
到了榮老太爺生日那天,文亦綠早早就來到榮家。這座宏偉的歐式莊園占地面積廣大,從外界看輝煌無比,可實際上裡面很多地方都沒有修繕處理,變成了雜草叢生的荒蕪地帶,隐隐約約有一種由内腐敗枯萎的氣息。
文亦綠很不喜歡這裡,每一次來到這裡都會讓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那件事就像是陰天牆角的脫落水泥,黏膩而肮髒。
走進大廳,處處被裝飾得金碧輝煌,各種名貴的鮮花和酒水琳琅滿目,上百位傭人步履匆匆,忙得腳不沾地。
但在窮盡的奢侈和繁華中,總給人一種即将沒落的蒼涼感覺。
自從榮家老太爺退居二線後,榮氏的發展開始出現頹态,旗下的子公司接二連三暴雷,并且随着對賭協議的失敗,榮氏面臨着三百億的巨額賠償。
榮氏是拿不出這麼多錢的,所以他們把希望寄托在柯然身上。隻要柯然點頭,讓柯家施以援手,那麼榮氏就能緩過氣來。
可問題出現在柯然的态度上,一方面他承認跟榮家的聯姻,另一方面卻對榮氏的求助無動于衷,沒人能拿準他到底在想什麼。
像柯然這樣的人,危險危險危險。
文亦綠想起自己跟對方有過的幾次接觸中,每時每刻都膽戰心驚,生怕說錯做錯一丁點。
這次榮老太爺生日,估計就是榮家人想要借場合跟柯然說話,可惜柯然不給面子,禮到了人沒來。榮希樂被嘲臉上無關,他把怒火全都撒在文亦綠身上。
“喲,這不是榮希樂的狗嗎?”
客廳裡,一群俊男美女坐在沙發上,他們毫無例外都擁有極緻吸引力的外形,衣着華貴,舉止優雅,可眼神卻暴露了骨子裡的粗俗不堪。
為首的男人看到文亦綠後吹了個口哨,像是逗狗一樣笑得猖狂:“你怎麼才來啊,你的好主人呢?”
文亦綠飛快掃了一眼場上的榮家人,根本沒有榮希樂一家三口的影子。
想來他們也知道自己不能把柯然請來,丢了面子,所以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出現,讓文亦綠獨自面對腥風血雨。
“小榮總還有事,在路上。”文亦綠低着頭,微垂的眼睫遮住幽暗眼眸。
“今天是爺爺的生日,他身為爺爺最看重的孫子,竟然遲到了,你們說該怎麼辦?”那男人細長的眉吊着,蒼白的臉看着端正,卻有些刻薄。
“哎呀,希泉哥,人家都把小秘書送過來了,顯然就是賠罪的啊。”有人搭腔,不懷好意的眼神來回打量文亦綠,就像是蛇冰冷的芯子一樣。
文亦綠背脊發麻,像一隻誤入狼群領地的白羊。
“讓我想想,該怎樣賠罪呢?”榮希泉舔舔嘴唇,邪邪一笑。
榮希泉是榮希樂的大伯的兒子,在這一群小輩中排行第三。他長相陰柔刻薄,面色蒼白,身形瘦削,是典型的特殊癖好人群。
在他看到文亦綠的第一眼開始,就對後者産生了病态般的興趣,曾好幾次出手。文亦綠機警躲了幾次,直至榮希泉被派到海外分公司上班,被騷擾的情況才有所好轉。
沒想到這次生日宴,對方竟然回來了。
文亦綠走進廚房,身旁的女傭頗為同情看着他。就在剛才,榮希泉讓廚房停手,所有的工作都交給文亦綠一個人做。
榮希泉:“畢竟文秘書那麼能幹,切切菜什麼的應該很輕松吧。”
一句話,就把文亦綠擺到了傭人的位置上。
文亦綠圍上圍裙,開始處理一箱箱食材。他切到手都麻木,腰酸痛不已,好不容易做完廚房的活,又被榮希泉叫去倒酒。
“好好倒,文秘書。”榮希泉翹着二郎腿,半眯着眼。
文亦綠上前,榮希泉又換了一個方向。文亦綠再次上前,榮希泉換方向......
明眼人都看得出榮希泉是在逗文亦綠,就像是耍小狗一樣。偏偏文亦綠不能反抗,彎久了的腰又痛又脹。
其餘人都在看,嘴上帶着嘲弄的笑,他們沒說話,但是那種上位者的蔑視讓人很不舒服,讓文亦綠覺得自己在他們眼中就像一張紙一樣不值錢。
“倒吧。”榮希泉玩夠了,終于讓文亦綠倒酒。
文亦綠手有些顫抖,他小心翼翼斟酒,眼看酒杯到了七分滿,他剛要收手,榮希泉手上的酒杯直接倒到他身上。
冰冷感襲來,白襯衫濕透,粘着肌膚,若隐若現。
以此而來的還有榮希泉陰陽怪氣的呵斥:“倒個酒都不會,怪不得榮希樂那家夥的床那麼好爬都不要你,看來你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