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山回來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席卷了北城最頂尖的那一小撮圈子。
第二梯隊的二代們不免蠢蠢欲動,一個二個地跟相熟的爺打聽着那位傳說中的白月光長啥樣。
秦岩皺着眉揮了揮手,“長啥樣,當然長了個天仙樣,要不然你怎麼會追不上吳方怡。”
二代悶悶不樂道:“我不親眼見到人我是不會放棄的。”
秦岩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道:“不成,沒得商量。”
他們對面略顯興奮的裴予安樂得拍了下張金偉放在桌上的手,“诶,真有人會因為顧驚山那張臉恨他诶!”
張金偉頭疼地把自己被拍得通紅的手收了回來,頗有些無奈道:“你說就說,打我幹嗎。”
“我不就輕輕拍了下嗎。”裴予安抱着手,面上勾了個略顯嘲諷的笑,“葉非白就從沒說過我手勁大。”
張金偉不是葉非白,他可不慣着這尾巴翹到天上的彩羽雞,直白道:“他是你男朋友我又不是。”
被哽了一下的裴予安最近正煩着這事,一想到那個借着工作躲到國外的人他心裡瞬間就悶了口氣,不上不下地卡在那兒,恹恹地往沙發一趟沒再吱聲。
隻剩下二代和秦岩還在争執不休。
戀愛腦的力量是強大的,最後硬是把秦岩給說服了。
吳迪義正言辭道:“再不跑一跑,顧大公子留在烏山的車都要生鏽了。”
吳迪很早以前就聽說過顧驚山雨夜車神的名号,但沒人會發自内心的欣賞自己的競争對手,即使是單方面的。
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了這個好方法,添油加火道:“上次吳海還大放厥詞說顧少的記錄是造假的,在外頭一直抹黑他。”
吳海是吳迪的“弟弟”,婚外子半點沒有拎清自己的身份,還真以為自己在北城這個圈子算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行事作風頗為傲慢,最愛搞拉踩那套。
秦岩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吳海那個孬種也就敢嘴頭上霍霍,你讓他當着顧驚山的面诋毀一個試試?”
吳迪贊同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但那些人既然敢信腦子肯定不太好,不用事實證明是不能堵住悠悠衆口的。”
秦岩睨了他一眼,對吳迪話裡話外的意思看得一清二楚。都到他們這個層次了,哪還需要身體力行地去做這些掉價的事。
不過秦岩自己也好好久沒跑了,一時間被吳迪說得有些心癢癢。想當年,他可是北城僅次于顧驚山的靈魂賽車手。
“行,我跟他說一聲,”秦岩想了會兒,“時間嘛,就定六月一号好了。”正好是顧驚山創下紀錄的第七年。
吳迪拍手叫好,趕忙把消息散布出去。車神再現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圈子,就連北城外的賽車圈都有所耳聞。
不過七年了大部分車手都應該不如從前,還能保持原先的成績就算得上不錯了。對于破紀錄,不少人都覺得這不過是天人說夢。
顧驚山離開的這幾年烏山已經更新換代了好多車子,唯一不變的隻有他留下的記錄。
雨夜,盤山公路,速度和激情留下的刻痕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再為他增添一筆。
顧驚山全當沒看見秦岩的喋喋不休,拒絕的話很快就發了出去。
秦岩的死纏爛打不成又來軟磨硬泡那套,直接甩給顧驚山一張照片。
落灰的十九号賽車在車庫燈光下更顯年代久遠。灰塵是小到不能再小的東西,當它密密麻麻鋪滿了一層就足以彰顯時間的長久。
顧驚山的十九号每年都會安排人保養維修,但即使如此距離年初也過去了快六個月,嶄新的車衣又落下了一層灰,在顧驚山不在的這幾年一直重複嶄新陳舊這個過程。
顧驚山看了這張照片好一陣,才惜字如金地回了個“好”。
薛怡年啪嗒一下把暖玉做的棋子落在棋盤上,“秦家小子還是這麼鬧騰。”
顧驚山的手機平日沒有幾個人叨唠,秦岩算得上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也是最吵的一個。
但反顧驚山沒把他往黑名單裡放,就能一直說。
顧驚山眼尾稍彎,手上動作不停用白子擋住薛怡年這手小飛挂,“也該去露個面了。”
每個圈子的浪潮都在疊代,每一代都有自己的節奏和步調。顧驚山離開這幾年圈子到底是更新換代了,他決定回國就少不得要和這些人有所交集。
露個面往後便能少許多不長眼的紛擾,這無疑是個劃算的買賣。
“唔,”薛怡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平淡道:“别太繃着了,像秦岩這樣有活力些也算不錯。”
顧驚山溫吞地蠶食着薛怡年的地盤,“年紀上來了,對那些都沒了太大興趣。”
“……”薛怡年下子的手頓了片刻,“你幾歲?”
“年方二十五。”
“我幾歲?”
“古稀之年。”
薛怡年沒再說話,隻是眼神帶了點壓迫。
顧驚山仿若不知,過了好久才道:“說不定再試試就撿起興趣了。”
薛怡年“哼”了一聲,把顧驚山的半壁江山都吃掉了。
……
秦岩說是六月初一,卻也不過是明天的事。
第二天下午顧驚山才結束一通跨洋會議房門就被敲響了,他道了聲“進”門外的人才輕手輕腳地把門給推開。
張姨有些畏手畏腳的走了進來,渾身拘謹:“醫院那邊打電話說讓薛老一定再抽個時間去醫院檢查一次。”
顧驚山聽完張姨的轉述眼神一沉,薄唇勾勒的弧度還在沒讓眼底涼薄的鋒芒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