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之東到太微山距離遙遠,普通修士趕路都要半個月,但對玄安來說隻需要三天。
補天後他沒有自己先回,而是與太微衆人一起。
“太師叔祖閉關五百年就突破合體期,真是我太微上下的福氣。”現任掌門任沅耳坐在玄安下手,目光時不時看向一邊的小徒弟夏晚。
玄安表情冷漠。
知道這位老祖修無情道大成,任沅耳并無不滿,将這些年來的事情一一彙報。
“太師叔祖莫要怪罪,那葉子衿雖是我内門弟子,但我并未姑息,當即聯合四大仙門共赴魔界,與那魔頭纏鬥了三年有餘。葉子衿也算不負我的教導,最後以身戮惡,與那魔尊同歸于盡了。”
玄安從别人嘴裡聽到自己的事,表情依然淡淡的。
任沅耳誇了半天自己如何帶人救世,見玄安還是那副樣子。
“太師叔祖認識陣中那人?”任沅耳終于切入正題。
“閉關時有過因果,已經斷了。無礙。”玄安平淡地就像千年寒潭,巨石入淵也激不起波瀾。
任沅耳松了口氣,“弟子不叨擾太師叔祖清修了。”
任沅耳一走,玄安落下結界招出【幽精】。
趙無安先檢查了一下自己,又走到玄安面前,“受傷了吧,叫你不聽勸,讓我當主人格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要殺你。”
“那怎麼能叫殺我呢,那是我過去救人,英勇就義、慷慨赴死,懂嗎?”
玄安眼底終于産生波動,“我見那人也并無如何優點,你為何不肯割舍。”
“噓,閉嘴,别說話。”趙無安借玄安的靈力招出水鏡,“你再好好看看,我老婆,從頭發絲兒到腳底闆兒,全身上下都是天上人間的極品好嗎。”
“未必。”玄安沒看。
“我不跟傻子較真。不過警告你對他好點,要不然以後哭着跪搓衣闆還得帶上我。”
玄安魂魄不融,補天時受了内傷。他揮散【幽精】和水鏡,運轉靈力開始療傷。
不一會兒,冰山似的仙人緩緩睜開眼睛,半空中浮現出一個清雅俊秀的身影
還不等玄安仔細看那人到底如何“極品”,就見一條三十米長的青龍将人叼起飛到天上,又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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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璋召劍的指訣一頓,放棄動作任由自己下墜。
見他召劍失敗,玩得正高興的青龍俯沖過去,與此同時後方的朱雀加速飛來,地上的白虎也做好了接人的準備。
就在青龍要接住時,鋪天蓋地的威壓以宋柏璋為中心炸開,閃着寒光的仙劍削掉了青龍堅硬鋒利的指甲。
“退。”言咒帶着無上法力,将神獸們擊飛。
神獸們這才意識到有敵人出現,它們剛露出利爪獠牙去保護師父,就看到金光白衣的不速之客,像以前無數次一樣抱着他們師父穩穩落在地上。
見那些畜牲主動退散,玄安這才分神低頭,正見懷中人偷偷擦掉唇角鮮血,蒼白虛弱地咳了兩下。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玄安的心被紮了一下,他像是躲瘟疫一樣将人推開,見他踉跄向後倒又身體先于意識地将人扶穩,精純的靈力打着圈兒地自己跑過去。
“仙君這是落了什麼東西嗎?”宋柏璋用齒尖抵着舌尖的傷口。他想裝一裝渣男悔悟回頭的可憐勁兒,但唇角的笑意壓不下去。
于扮可憐一事上,宋總實在不在行。
“嗯。”玄安睜眼說瞎話。
“正好我要去太微山,仙君順路嗎?”宋柏璋輕扯他的袖角。
“去太微作甚?”玄安明知故問,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清楚自己想得到什麼答案——去找你。
“去求仙。”
玄安斜眸看他,體内自動運轉的真氣淤積在胸口,修了近萬年的功法突然不靈了。藏在廣袖裡的拳頭握緊又松開,玄安想離開才發現袖子被人攥着。
“不用去了。”玄安甩開抓他袖子的人。
“為什麼?”那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眉眼含笑,竟然真是一副求仙若渴的樣子,“想我幼時驚鴻一瞥,便下決心要拜入太微派,與那些天資卓絕、貌若潘安的師兄師姐們修習。便是此時,也未曾忘卻初心。”
“愚不可及。”玄安想到任沅耳的話:
——“葉子衿本是凡界世子,因為見到我愛徒姬已,故而非要來我門下修仙。”
初心?是找一個形貌姣好的人結為道侶嗎。
玄安平靜的眉頭終于掀起波瀾,“趁早回家去罷!”
怕玄安走了真要自己去太微,宋柏璋三兩步沖到玄安背上,“我不回去,太微有我想見的人。”
早幾千年前就沒人敢靠近玄安這座大冰山了,若是以往,玄安早就将人斬于百米之外,可這次,他竟然沒躲過去。
後背傳來奇怪的觸感,溫熱結實,随着呼吸起伏。
“下去。”決計不能讓這登徒子毀了他太微派的門風。
宋柏璋埋首在他頸側,搖頭時細軟的頭發不安地劃過皮膚。
奇怪的緊繃感從頸椎直抵尾椎,過電一樣。
“我說下去。”異樣的感覺讓玄安語氣重了幾分。
“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背後的聲音小到聽不清語氣,玄安胸口莫名有些酸澀。
“知道什麼?”玄安問。【幽精】總不肯與他融魂,玄安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隻知背上這人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呆子。
“若之前知道溟安是我的【幽精】你就肯了?”本座确實比那【幽精】氣質好上八分,“嘶...”
宋柏璋在他頸後落下一圈牙印,推開他跳下地。
玄安以為他要摔,伸手接了個空,後頸燙的惱人。
“被我說中了就回去吧。”這次【幽精】也該心灰意冷地斬情了。
“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