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安也沒想到,他一直緊盯着宋柏璋,連眼都沒眨人就消失了。
玄安第一反應是夏晚做了什麼,轉念一想夏晚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他閉目調整呼吸,三息後再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變成流沙金色,眼前的世界也都變了。
青石巷變成殘垣斷壁,紅燈籠變成染血的白燈籠,絡繹的人流變成灰白的骨架。無數根因果線穿插交縱,在半空中彙集成一個巨大的黑色禁區。
玄安掐訣念咒,符咒散着金光萦繞周身驅散邪祟。他快步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黑色禁區中心都沒有發現異常。
這邪物應該是刻意避開了玄安的鋒芒。
感受到靈台内的召喚,玄安揮袖把【幽精】喚出來,“你知道怎麼回事?”
趙無安飄向高處,再回來時面露焦急,“你散出去的魂魄怎麼不全召回來。”
“我?”玄安莫名其妙,他散出去三魂,唯一一個不聽話的【幽精】也在靈台内。
趙無安瞪他,“虧你還合體大能呢,我這還少了幾塊你不知道嗎?别廢話了,我大概知道這是哪,我們得快點。”
“要怎麼做。”玄安有些不悅。是【幽精】遲遲不肯與他融魂,導緻他無法接受【幽精】的全部記憶,怎麼反過來成了他的不是?
“身體給我,你回去蹲着。”
“你隻說怎麼做。”玄安懷疑這是【幽精】搶奪身體的借口。
“嘶!”趙無安不用思考都知道玄安在想什麼,“能不能懂點事兒。算了,你度我點靈力讓我化成實體。”
玄安不情不願地在掌心化出一團靈力。
趙無安很快變成實體,像剛才的宋柏璋一樣消失在了原地。
玄安皺眉驅動法術,靈視跟随着趙無安進入了黢黑的四方院子。
趙無安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他左右确認了一下,徑直向西北方走去。
穿過圓形拱門,趙無安很快遇到一個八尺高的男人,男人也看到了他,撩起衣擺向這邊走來。
“這位仙長,請問剛才與你一路的小仙長可是葉子衿?”
趙無安忽視玄安的冷哼,給渤海王指了個方向,“他嫌此處嘈雜,先行走了。”
男人道謝離開,很是急迫。
趙無安擡頭看月亮判斷了時間,腳步輕點攀着樓梯三兩下跳上屋頂,正看到任沅耳跳進最西邊的院子裡。
“男德使我有老婆,不像某些人。”趙無安緊跟着任沅耳,“免得日後後悔,你最好趕緊把主魂的位置交給我。”
“未必。”玄安在外面縱覽全局,分清屬于渤海王的怨氣後将其從因果線中拔出來收入袖中。
趙無安藏在任沅耳身後,将一縷靈力送過去附着到他衣擺,“标定一下這股怨氣,檢查四周有沒有類似的。任沅耳跟夏晚想要魔骨,這一出不可能是意外。”
趙無安手指無意識敲着青瓦,十分焦慮。
沒記錯的話這是葉子衿成親前那次事故,任沅耳騙葉子衿這裡有怨氣要除,實際上是想趁機在葉子衿體内種下魔氣。
他記得這個女鬼是被釘死在棺材裡的,所以總是重複把闖進來的人關進棺材裡。
“快點。五分鐘,查不到就算了。”趙無安看到任沅耳手中魔氣化成箭矢蓄勢待發,沒記錯的話葉子衿中第一箭後就要發生變故了。
趙無安說得簡單,這城裡發生的一切都是渤海王遺留在人間的執念,裡面的人、物都是同一種氣息。
“好了沒。”任沅耳一箭已出,院中傳出尖銳的嘶吼。
“再等一下,他們還能拖一拖。”
“拖個屁。”趙無安二話不說沖出去,剛要跳進院子一支利箭疾馳過來,趙無安翻身躲過,還沒落定又兩支利箭交錯襲來。
“我靠?!”趙無安避無可避,運功封印被射中的左肩。
“魔尊也來尋歡麼。”任沅耳餘光看着院内。
“放屁。”去院中找人要緊,眼見巨大的棺材蓋要落下,趙無安抓緊往裡鑽。
裡邊黑的滲人,他家宋總一會兒都受不了。
“不急。”任沅耳卻不肯放過他。
這麼一耽誤,趙無安被徹底困在了結界之外。
趙無安且戰且退,“無意間”跳到當初他隔岸觀火的位置,對着當時的自己大罵,“看你爹的熱鬧!一個兩個全是廢物,沒我苦撐你們能有老婆?”
“找到了。”玄安從亂麻中鎖定一根因果線,很快便找到了屬于任沅耳的部分。他迅速用靈力将任沅耳困在其中,又用靈符加固,而後拔出佩劍橫掃向不斷縮緊的黑色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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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璋從未如此讨厭過一個人。
眼前葉子衿身上滿是魔氣,耳中遙遙的呼喚綿延不絕,身邊李子言自作主張要替他“登出”。
無能為力的感覺洪水一般将人淹沒,像在ICU裡度過的每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