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讨厭德裡安湊上去騷擾這副美麗的油畫,就像粘上一坨老鼠屎——可又想到卡利斯塔隻是在應和對方無聊的玩笑又覺得心頭快活。
而這個時候他會笑盈盈地走上前去,放下包袱...
可現在特倫斯僵住笑容,冷不丁冒出句:“你決定好了?”
他不動聲色地略過那些屬于卡利斯塔的輝光,清楚地明白信件上的意思。
“嗯。”卡利斯塔捏着墨迹還未幹的羊皮紙,沒注意到眼前人怪異的神色,“老蝙蝠讓我給他一封回信和答複。”
“米裡森一定會為我驕傲的,你也是...對吧?”
特倫斯沒有答複。
她壓抑不住笑意,盡管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也沒關系。
總有更多的事出現分散注意力。
西伯利亞會有雪怪嗎?科多斯多瑞滋的學生應該特别精通氣象咒。
不然這麼寒冷嚴苛的氣候是不适合作物生長的。
不過現在首要完成的是學習俄語。
她不想像布斯巴頓或是德姆斯特朗的某些學生頂着滑稽的腔調鬧笑話...
安靜是斯萊特林休息室的優點之一,就像現在——鮮少有人能打擾這片走廊。
眼見着女孩身影快消失,特倫斯突然叫住她,“卡利斯塔。”
她撇過頭來,“怎麼了?”
特倫斯右手捏着口袋裡魔杖,因為掌心汗液而變得滑膩。
來吧,隻需要念出來,輕輕揮舞你的右手,她便會忘記這個念頭...
他的笑容放大了——“Obliviate。”
卡利斯塔隻覺得對方的聲音輕飄飄的,又虛情假意,如同浮在水面的羊毛。
眼中充斥藍光,其餘的景緻都消失。
靈魂好像變成花粉,她迷離地被花蕊含口氣噴吐出——分别,走散。
剛萌發的恨也在消失,她想揪住對方的衣領大聲質問:去你媽的遺忘咒,你在想什麼!?
可四肢乏力,她也最終歸于平靜。
“你很困?對吧,睡一會兒吧。”
...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她不能去太遠的地方,我會擔心她…她隻需要一直待在我身邊。”
“你真是瘋了。”
“這不是如你所願。”
“她配不上這個資格,你也更惡心——她會恨死你的,絕對。”
“我不會讓她知道這件事的,沒有誰會知道。如果你希望…我也不介意給你個遺忘咒。”
“在這件事上,我不會給你兜底!”
“她怎麼了?”
“她睡着了,别擔心米裡森,冬天總是容易犯困。”
特倫斯俯身欲撩起那幾縷黏在嘴角的發絲,不巧對方在這之前睜開眼。
他被這雙透亮的眼睛盯得心頭發緊,盡管自己已經練習過上百遍...這也是頭一回作用在人身上。
“卡利斯塔,你剛剛睡着了。”
桌上是被精心布置好的作業,羽毛筆筆尖杵在紙上滲出大片黑色。
卡利斯塔睡得暈乎乎,拽過肩上的毛毯,“謝謝,在這個天氣感冒可真容易。”
“昨天晚上,斯内普教授的話你别放在心上...”
特倫斯眸光明明滅滅。
...
“估計又是訓我,我一向不讨他歡心。”
“嗯,沒錯…他有丁點生氣,你最近最好避着點風頭。”他笑得晦澀。
“謝謝你。”
“不客氣。”
真好…她再也不會鬧騰着要去俄羅斯了。
天黑壓壓的,室内點了壁爐——除了前幾排的女學生,剩餘的在搖頭晃腦打瞌睡。
西裡斯的美貌在一開始的确有吸引力,對學生來說看得久了新鮮感就消退了。
人類應該冬眠。
紙條被折成蝴蝶的形狀,輕飄飄地跨越幾列課桌降落到卡利斯塔跟前。
還沒來得及拆開看...
某根飛快的手指搶先撚起紙折蝴蝶,揣進課本。
她擡眉望去,隻能看清一道下颚線和緊閉的唇線。
這隻大手撐在邊緣,皮膚上生長絨毛,而下面蟄伏淡青色血管。
他的手指關節有丁點粗,手掌也寬大,像條河——單憑大拇指和小指就能将課本支起。
西裡斯沒對卡利斯塔多說什麼,故作正經:“弗雷德,讀下面這段文字。”
弗雷德懶散地立起身——語調如同朗誦悼詞。
倒是引起幾方嬉笑。
...
熬過了這堂,卡利斯塔提起包準備去醫療翼找找活路。
她斜視無端阻擋道路的男人,西裡斯沒有讓開的趨勢。
“怎麼了西裡斯?”
西裡斯不想傷了彼此的小心髒,這不是他的本意!
可卡利斯塔又沒有明确表達自己的心意,這麼直白地捅破倒先顯得他自負。
“我還以為你…很生氣。你知道的昨天我不是故意…”
“什麼昨天?”
“...沒事。”
西裡斯哽住了,特别是在卡利斯塔故意睜大無辜的眼睛,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後。
“卡利斯塔。”弗雷德的橘紅色腦袋像團火焰燃燒,他在教室外,等在原地。
眼前的男人半天都沒發出個聲響,她狐疑地揚揚眉,側身擠過——跑向朋友身邊。
好像伴随着一忘皆空,某些熱切也跟着消退。
西裡斯好像能讀懂話中的暗示,因為他是成年人。
而卡利斯塔呢?隻是單純忘記。
牙好痛。
她捂着微微腫起的側臉,舌頭頂頂那如同雨後春筍般的智齒——撕扯周邊的土壤難以忍受。
眼眶也變得溫熱和濕漉漉。
當她嘗試摸索對方話中的回憶,牙床像脈搏般跳着疼。
什麼意思,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