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往哪裡看呢?”
“……”
邬識緣默默移開視線,抵着唇輕咳:“沒有,你誤會了。”
顧百聞不置可否,見他眼神閃躲,滿臉尴尬,唇角緩緩勾起:“我是師弟,不是師妹,師兄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摸一摸。”
他半點不知羞,躍躍欲試來拉邬識緣的手。
“胡鬧!”
最放蕩的追求者都沒有顧百聞直白大膽,饒是見過世面的邬識緣都被吓了一跳,倉皇抽回胳膊,恨不得和他拉開八丈距離。
書房攏共巴掌大的地方,邬識緣繞幾步顧百聞就跟幾步,兩人一個逃一個追。
“師兄弟之間摸摸怎麼了,關系好的還能互相幫助,我——”
顧百聞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伸長的胳膊僵在半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木偶。木偶的額頭上垂下一張符箓,黃底紅字,淡淡的朱砂香萦繞在鼻尖。
邬識緣對他用了符箓……
道士的法器出了名的多,除了常見的桃木劍和拂塵,還有三清鈴、八卦盤等若幹。不管會不會自己寫符畫咒,幾乎每個道士身上都會帶幾張符箓,專門用來對付邪祟妖魔。
符箓!邬識緣竟然把符箓貼在他頭上!!
這待遇可不是小師弟應該有的。
“不知羞,以後再做那些個登徒子的行徑,就不僅僅是定住那麼簡單了。”邬識緣戳戳他的額頭,想起剛才被追着跑,面子上挂不住,又戳了兩下。
小掌櫃皮肉嬌嫩,額頭上一戳一個印,配上幽怨的眼神,怎麼看怎麼可憐,好像别人欺負了他一樣。
“師兄以大欺小!”
明明是你先沒大沒小的,如今又來倒打一耙。
邬識緣無奈,揭下了符箓:“師父的幹兒子又是怎麼回事?”
師父修無情道,無親緣,心裡隻裝着振興九霄觀一件事,這麼多年唯有他這個徒弟親近些。
顧百聞重重地哼了聲,怕再被定住,不情不願地和邬識緣保持距離:“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幹兒子自然是師父的大徒弟喽。
邬識緣:“……敢編排師兄,我看你是皮癢了!”
巴掌落在顧百聞的腦袋上,邬識緣仍不解氣,冷笑一聲:“那麼愛做童養媳,不如師兄幫幫你?”
當太監多好,省得以後又嚷嚷着互相幫助。
邬識緣本以為這樣能吓住他,誰知顧百聞不僅不怕,反而催促起來:“好啊好啊,師兄快點把我變成姑娘家,坐實我童養媳的身份,這樣往後一輩子你都得對我負責。”
“……”
邬識緣甘拜下風,顧百聞就是塊滾刀肉,天不怕地不怕,壓根吓不住。
第二天一早,不等邬識緣趕人,顧百聞就跟他請辭了。
“山下有妖邪作亂,師父讓我同蘭輕流一起下山,助他驅邪捉妖。”
“你?”邬識緣正在曬草藥,聞言頗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方圓百裡有妖邪異事都會向九霄觀求助,邬識緣隻要不閉關就會帶隊下山,他在江湖上的名聲正是這樣闖出來的。
新入門的弟子一般不會這麼快出任務,但蘭輕流情況特殊,他的境界在觀内排得上号,還得到了梧桐子的承認,實力不俗。再者任務地點就在山下,讓蘭輕流去正好可以曆練一番,若是解決得漂亮,還能打出名号。
可顧百聞不一樣,他剛覺醒靈相不久,怕是連九霄觀内的小道童都打不過。
“除妖驅邪我肯定幫不上忙。”顧百聞很有自知之明,“不過我就是尋芳鎮的人,對去村子裡的路很熟悉,師父大概想讓我給他當敲門磚。”
“尋芳鎮?!”
邬識緣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九霄觀坐落在栖梧山上,附近群山環繞,村落衆多,尋芳鎮位置偏遠,第一次去很難找到正确的進山之路。就算是邬識緣也不敢說自己能一下子找對地方。
“怎麼偏偏是尋芳鎮……”邬識緣皺了下眉頭。
說着說着話,顧百聞又湊到了身邊:“師兄,你小聲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邬識緣搖搖頭,問道,“你打算去嗎?不是怕蘭輕流一劍捅死你嗎?”
“師命難違啊。”顧百聞聳聳肩,話鋒一轉,“師父讓我與他同去,既是讓我引路,也是趁機試探一下我的能力。”
邬識緣自然看得出太明此舉的深意,但沒想到顧百聞會直接對他挑明。
“我當初拜入師門的方式不算光彩,注定要被試上一試,不是這遭就是下遭。”顧百聞撥了撥草藥,不甚在意道,“比不得蘭輕流,人家是拿着鎮觀之寶的親徒弟,我就是個添頭。”
他一邊說着,幽幽地歎了口氣。
拿到梧桐子才是親徒弟,那他豈不是也成了個添頭?
邬識緣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怎麼不光彩了?”
“我……”顧百聞拖長了調子,等邬識緣耐不住性子看過來,他才輕哼一聲,慢悠悠道,“師兄都不擔心我的安危,主動提出陪我同去尋芳鎮,可見沒把我這個小師弟放心裡。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告訴師兄,師兄想知道就自個兒猜去吧!”
邬識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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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百聞和蘭輕流當天就啟程了,邬識緣思前想後,還是偷偷跟了上去。
尋芳鎮是一個很特殊的節點。
在他看到的劇情裡,蘭輕流有無上機緣,其中一份機緣就在尋芳鎮。
這個地處偏僻的小村鎮裡藏着一件百年前遺落的法寶,法寶出自九霄觀先輩之手,蘭輕流獲得它後開啟了秘境,見到了先輩留在秘境中的一縷神魂。
這位先輩引蘭輕流入道,是他生命中的貴人。
渡劫時窺到的天機有限,邬識緣隻看到了和他有密切關系,直接影響了他人生的重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