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芳花做的糕點曾經風靡港九城,我想讓師兄也嘗嘗。”顧百聞戳了戳丹爐,眼裡沒有對花朵的喜愛,隻有對頂級食材的興奮與渴望。
邬識緣愣住。
得,不是喜歡花,原是喜歡他。
少年心性,一輩子随随便便就說出了口,往後的歲月誰又能說得準,興許今朝戲台搭好,主角粉墨登場,吹拉彈唱作罷,戲終了,人也化作了一抔黃土。
顧百聞的熾熱心意,他接不了,也不能接。
邬識緣掩下眼底的冷色,他不要旁人幫他續命,舍得一身剮,看他能不能将主角們拉下馬。
成敗隻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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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大會如期召開,一大早邬識緣和顧百聞就往鑄造城裡去,臨行前和屈舫辭别,沒見着他人,櫃台前收賬的是個小夥計,邬識緣看他面熟,是之前在屈舫身邊侍奉的人。
“你家掌櫃呢?”顧百聞環視四周。
夥計沒有回答,隻朝邬識緣行了一禮:“掌櫃吩咐我在此等候,給邬道長捎一句話:買賣不成仁義在,我與識緣交情甚笃,百金與靈寵權當賀禮,祝賀摯友突破九品境界。”
原先定下的百金房費,換了個名目,成了禮金。食夢貘本就和他沒有關系,現下也成了人情禮。
商人逐利,心眼裡寫滿了算計。
邬識緣颔首:“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勞煩替我謝過屈兄。”
他對八寶如意爐志在必得,能省一點是一點。
“道長客氣了。”
待離開了客棧,顧百聞才慢吞吞地開口:“區區百金,賺師兄一個人情,怪不得不見人影,我看屈舫分明是自己張不開口,才叫人轉告的。”
好不要臉。
他有黃金萬兩,是不是能換師兄千百個人情?是不是能換來一聲纏綿情話?
“管他什麼心思,我的人情又不值錢。”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别說屈舫隻是口頭表示一下,就算給他萬貫銀錢,他也不會記屈舫一分好。
從蘭輕流到屈舫,接觸得越深,邬識緣越能夠确認一件事:他與主角,斷不可交心。
表面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什麼白月光,什麼求而不得,實際上主角隻是想從他身上獲取利益,無論是花妖留下的機緣,還是珍稀靈寵。
待他一概不允後,白月光也就成了衣襟上遭人嫌惡的飯粒。
邬識緣心裡頭門清兒。
“誰說師兄的人情不值錢,師兄的人情千金難買。”
顧百聞在身上翻了一遍,鼓囊囊的錢袋子,大把大把的銀票,一樣一樣塞進邬識緣手裡。
“我願意把全部身家給師兄,還請師兄嫁我!”
“……嫁你?”
“說錯了,是娶我。”
“……”
“好吧好吧,是我唐突師兄了,錢财乃身外之物,哪能買斷師兄的一生。”顧百聞眼睛骨碌碌一轉,賣乖道,“千金萬銀,換師兄疼疼我,親我一下可好?”
他仰着頭,臉上是玩笑的表情,眼底卻閃爍着零星期待。
邬識緣的心口一麻,好似在熔岩烈火中滾了一圈,被冷冰冰的金銀票據燙到了。
顧百聞對他說過無數聲“喜歡”,他聽在耳中,卻并未往心裡去過。
少年郎哪裡懂得喜歡,隻不過是見着他不願松手,主動往跟前湊,豁出了一切想搏一份圓滿。
毫無理由,荒唐執拗。
他以為顧百聞對他是這樣的心思。
“師兄不願也沒關系,别生我氣就好,我不是故意編排,取笑師兄。”
邬識緣一直不說話,顧百聞心裡咯噔了一次又一次。
完了完了,師兄該不會生氣了吧?!
我這張破嘴啊!說什麼親一下,說什麼嫁娶,師兄剛打消了出家的念頭,哪裡有心思談情說愛,肯定是一門心思放在修行——
“好,娶你。”
“師兄答應娶我,真是太……娶娶,娶我???”顧百聞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邬識緣上前一步,把錢袋子系回他腰間:“你年紀尚輕,此時議親為時過早,再過三載弱冠之年,倘若你還不改癡心,倘若我還……”
在既定的宿命裡,還有不到三個月就是他的死期。
沒有人能拒絕一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他從前沒想過結契之事,此時看遍命運多舛的結局,想到餘生和顧百聞一起度過,心裡竟破天荒的生出一絲向往。
或許還不是愛,但卻是令他心生歡喜的選擇。
人生在世,當随心而行,沖動一回又有何妨?
“你可願與我定下三年之約?”
這三年,既是給他的時間,也是給顧百聞的時間。
錢袋系好了,銀票也還了回去,邬識緣掀起眼簾:“不知你意下如——”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生怕他反悔,顧百聞一把抓住他的手,“師兄,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晚就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