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昀指向囚籠:“去!”
靈蝶是靈力喂養所化,不受法器結界的控制,可以穿過書山苦海。
一隻又一隻靈蝶滲入囚籠。
與此同時,二樓露台上的顧百聞終于許完了願,他放下手,在黑暗之中,目光準确鎖定到了謝行昀和師逢春身上。
他往前踏出一步。
圍欄沒起到任何作用,他縱身一躍,從二樓跳了下去。
像随風而去的祭司一樣,顧百聞的身影逐漸消散,融入了無邊夜色之中,尋不到半點蹤迹。
下一秒,無聲無息的黑芒點在師逢春眉心,他瞳孔緊縮,面上困惑不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無涯筆從半空掉落,在拍賣台上骨碌碌滾了一圈。
謝行昀循聲而動,剛轉過身,就被洞穿了胸膛。
黑霧纏住了他的心髒,“啪嗒”、“啪嗒”——心頭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砸在地上,不一會兒,拍賣台上就積了一小灘血。
“你是……”
那霧氣收緊,像是要榨幹他心髒裡的每一滴血。
“一個,兩個。”
低沉的聲音壓抑着快意,像時鐘滴滴答答,兢兢業業地充當催命符。
忽然聲音一頓。
“第三個。”
最後一個字未落,頭頂就劈下來一道銳光,似有烈火卷過,燒破無邊夜幕,梧桐子刺穿重重黑霧,于一片火光之中直取神秘人命門。
謝行昀被神秘人往前拖了幾寸,他緩慢地擡起頭,看着劍鋒逐漸逼近。
握着劍的蘭輕流眉目森然,不為所動,眼睜睜看着梧桐子刺穿他的咽喉,沒有偏移分毫。
不是要兩招破我防備,三招取我性命嗎?
現在被我一劍刺穿的又是誰?
哈哈哈哈,十二星宮的佼佼者又如何,還不是死在我的劍下!
蘭輕流輕蔑地勾起唇角,他拔出劍,得意的表情一閃而過,厲聲喝道:“陰險賊人,偷盜拍品不成,竟然殺死了逍遙書院和十二星宮的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神劍蕩邪,所到之處不留半分黑霧。
鑄造城内煙塵缭繞,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蘭輕流的話傳開,一時間衆人兩股戰戰,莫不心生懼意。
蕭傾攥緊了手杖:“盧老,這就是你說的相安無事嗎?那賊人不僅毀了神明雕像,還殺了人!”
鑄造城最高層,高級鑄造師分區而坐。
盧老怔愣:“神宮答應了不會生事,怎麼會……”
“眼下人已經死了,你還提那勞什子都不管的祭司?”蕭傾臉白得像隻鬼,語氣幽幽,“據我所知,今日來拍賣大會的正是謝行昀與師逢春,兩大天驕雙雙殒命,星宮和書院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敢問盧老,神宮可會為鑄造城擋下禍亂?”
緘默不言的三位高級鑄造師對視一眼,道:“出了人命,的确是大事,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蕭傾——”
“我一個跳梁小醜,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蕭傾拄着手杖,冷笑一聲,“老骥伏枥,志在千裡,相信盧老定能擺平此事。”
書山苦海中,靈蝶随着主人的死去而消失,四周“轟隆”一聲,密不透風的囚籠裂開了一道縫隙。
神器書山苦海,被擊碎了!
邬識緣心神俱震,他感覺到熟悉的凜冽鋒芒寸寸逼近,就在囚籠之外。
天下能破神品法器的,隻有神品法器。
是梧桐子!
邬識緣大腦空白,一聲“不要”脫口而出,然而劍勢已經收不住了,金石交加,神品破神品。書山苦海碎成一片片,其中夾雜着梧桐木的碎片,向四周飛濺。
邬識緣蒙着面,碎片從他的眼角劃過,留下一道細長血痕。
他怔怔地擡起頭,兩大神品法器——書山苦海和梧桐子玉石俱焚,在他眼前撞成了廢書爛木頭。
震蕩的靈氣轟穿了鑄造城,一片黑霧踏着月光拾級而下,将邬識緣擁入懷中,輕輕撫過他身上被靈蝶灼燒過的傷口。
【警報警報,檢測到系統錯誤——】
【即将抹殺錯誤。】
“嗡”的一聲,日夜倒轉,邬識緣捂住頭,劇烈地喘息,一幀幀畫面在他眼前飛速閃過,不等他定睛細看,就變得模糊不清。
混亂之中,他的右耳被重重地捏了一下。
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但他一句都沒聽清。
再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顧百聞,少年緊緊抱着他的腰,擋在他身前。
他的左胸上開了一個血洞,露出半寸劍尖,緊接着劍被抽出,大量鮮血噴湧而出。
邬識緣呼吸都停了,目眦盡裂。
“一見!”
蘭輕流拿着斷了一截的梧桐子,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