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夫神色有些糾結。聽到梅勒先生提起店裡那個幽靈般出沒的吟遊詩人,他下意識地扯了扯有些過長的袖子。】
【但是這怎麼難得倒梅勒先生呢?來自匠人(木偶師)的眼力,讓他一秒就察覺了被服務生竭力想掩蓋的東西。】
【——那似乎,是一枚木制的手串挂墜。】
木制的挂墜。
绯星的力量強化了他的視線。在系統的語音提醒下,雖然伊夫的動作快得不似常人,但他還是隐約瞥見了那枚挂墜的形狀。
似乎......是一條蛇?
現實中,和接連不斷的淅瀝雨絲一樣,善解人意的木偶師并沒有讓伊夫的沉默落下太久。
他狀似随意地将話題重新回到原位:“咖啡館侍應生作為主角,對于大家來說十分貼近生活。不過,還是要适當地增加一些本地特有的東西,讓這出劇目更能引起觀衆的共鳴......”
伊夫果然多雲轉晴,熱情的性格讓他手舞足蹈:“需要我為您當一個向導嗎?西比亞鎮可不僅僅因為珠寶市場聞名哦,這裡一直都是相當不錯的觀光小鎮呢!”
“好啊!”黑發的紳士高興地點頭,下一秒卻停下腳步,皺了皺眉。
伊夫擔心地問:“您怎麼了?”
“勞駕幫個忙,伊夫先生。”木偶師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藥......在我......右邊的口袋裡。”
他握着傘柄的手有些顫抖,被黑手套緊緊包裹的指尖不住地按壓太陽穴,想要以此來緩解疼痛。漏網之魚的雨水順着額頭下滑,漆黑的卷發垂落在蒼白的臉頰旁邊。
男人優雅的面具被迫擊潰,明顯的病發讓他此刻看起來脆弱而美麗。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美麗野獸。
饒是着急的伊夫,想要急切幫忙的手也頓了頓。
“唉,上天不公。”伊夫歎了口氣,“祂給了您完美的一切,卻獨留了這倒黴的病根......嗚哇!”
敞開的黑色大衣裡,一位小小的先生正在沉睡。他的睡顔是如此美麗,純潔的金色卷發在黑色的籠罩下,讓服務生想起在黑色的天鵝絨毯上被打翻的黃金。
......流動的,黃金的熔岩。
“他叫尤金。”梅勒先生因為病痛有些虛弱的聲音在他上方響起,“是我最完美、最得意的孩子。怎麼樣,是不是配得上這個名字?”
在星盟通用語中,這個單詞意為珍寶。伊夫幫着木偶師服下了藥丸,贊歎地點了點頭:“真的是一位‘珍寶’。我想,祂的價值無可比拟,難怪您要将這位尤金閣下貼身帶着......”
男人露出一個有些蒼白的笑容:“多謝。我現在好多了。我能再麻煩您一下,扶我去一下剛租的公寓麼?抱歉,萬分失禮......”
伊夫卻遲疑了。
梅勒先生有些茫然地呼喚了一聲服務生的名字:“伊夫先生?”
年輕的侍應生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那般,抿了抿唇:“梅勒先生,要不這樣吧,我先帶您去豪斯醫生那裡如何?就是卡多府的家庭醫生,您的病看起來不像您說的那般輕松啊。”
木偶師微微睜大了眼睛:“可您不是說......?”
伊夫捏了捏鼻梁:“唉,是的。就看能不能插個隊了......希望能看在‘卡多府的面子’上。”
雨中,一高一矮的聲影緩緩遠去。他們身後的巷口,慢慢地探出了馬爾克斯的眼線。
在三人組的身後,在昏暗的路燈下,在雨珠不斷飄落的磚石路上,有蜿蜒的血迹在緩緩流淌。
“大哥,幹掉了兩個非法組隊來偷襲我們的。”跟班小弟手中的狙擊木倉緩緩化作粒子消失,一腳揣上毫無生迹的軀殼,“沒撈到什麼好東西,翻了身份卡,兩個來特殊關卡碰運氣的新手而已。”
另一個跟班蹲在地上數拿到的身份卡,聞言嗤笑了一聲:“每個賽季都有這樣的莽夫。”
“進來就觸發了表裡世界的兩個任務,他們貧瘠的腦仁也不想想為什麼。”
馬爾克斯吐出一口雲霧:“怎麼樣,搜到了嗎?”
“放心吧老大!”數完身份卡的小弟摸出最後一張請帖,“這樣,卡多府秋季宴會的入場請帖,我們就滿三張了。”
他猶豫地問道:“我們需要再給'那位'先生搞一張請帖嗎?”
馬爾克斯掐滅手中的煙:“他?不用。他不是号稱無物不可預測嗎?讓他自己來。”
此刻,賀歸和伊夫一起站在一棟街邊聯排房屋的末尾。
他們穿過了一家家燈火通明的珠寶鋪子。現在是旅遊淡季,來西比亞鎮的隻有采購批發珠寶及制品的外地商人。因此這些商店在門口都設置了自助的雨傘購買點位,生意居然比珠寶還要好得多。
——而屬于豪斯醫生的這間屋子,它和其它的房子沒什麼區别。西比亞鎮常年的陰雨在它的外牆刻畫了一筆筆風霜,紅色的木門上挂着一塊“看診請先預約”的木牌。
伊夫上前按響門鈴。
——而與鈴聲一起響起的,還有系統的溫馨提示。
【系統提示:當前存活人數45/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