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什麼聲音?”
昏暗的儲藏室内,衆人從破開的洞口中摔了出來。
諾斯·愛德琳靠在牆上,緩緩地喘着氣。
她在口袋裡摸了一下,垂下眼睫,掩去一抹晦暗。
木偶師給的小鳥木偶,四分五裂了。
不僅如此,那種靈魂和意識都被束縛、操縱的緊迫感也消失了。
她打開面闆。象征着身體素質的【力道】一欄仍然顯示着【8(+90)/100】,隻不過後面跟了一個鮮紅的倒計時:(03:59:59)。
她心下一松——這是擺脫了木偶師的控制;但四小時後,她的身體情況就會變回原狀,僅僅為8的數值,顯然無法堅持多久……
諾斯·愛德琳閉了閉眼。
在時間清零前,她必須擺脫這些家夥,找到隊裡的藥師。
“呃……”高大的男人有些尴尬地抓出了一隻小巧玲珑的木偶,“也許你們在說它?”
小木偶拍了拍自己的顔表情臉,發出小小的咔哒聲響——他居然從那一大一小的兩個圓眼睛裡看出了三分決心三分堅毅和四分興奮。
馬爾克斯抹了把臉,在衆人見鬼的表情裡把它放在地面上:“一個……怪人給我的。”
老維裡塔斯拍了拍自己滿是灰塵的膝蓋,聞言翻了個白眼:“梅勒給你的?你能進來也是因為他吧?”
馬爾克斯:“……是的。”
“他人呢?”老維裡塔斯罵罵咧咧地點起一根蠟燭,“他自己怎麼不來?”
“呃……”獵人撓了撓臉頰,“他說,要準備劇目……還讓你忙完後,趕緊回去找他……排練……”
老吟遊詩人呵呵冷笑,氣得直吹氣胡子:“還說幫忙?幫個*!算了,不和腦子有問題的一般見識……”
他擡高蠟燭,示意看戲的聞嘉容把守夜人點亮:“算我們走運,就是這裡。”
幾小時前,幾個人在地下空洞裡不慎勾起了滿山谷怪物的食欲。潮水般的怪物此起彼伏地滑出木籠,鴿子果斷抛出一個精神護盾,一行人好容易才從怪物的追殺中爬出空洞。
然而這些家夥卻難纏得很——此時狀況外的獵人一臉懵逼地從天而降,一發強大有力的流星狙擊彈擊落了洞口懸石,成功将這些掙脫囚籠的怪物關在了密閉的石室内。
再然後,就是無盡的拾級而上,仿佛穿過了一萬個虛幻的空間,走到不知自己踏足何處,幾人這才聽到了一道道清晰可聞的咔哒聲響。
“鐘塔……頂樓?”
老維裡塔斯沒有回聲。
他一腳踹開看似年久失修的木門,走到房間裡站定。
“……這不可能。”老人看着這間堪稱溫馨的卧室,喃喃道,“那家夥呢?……這不應該。”
這是一間普通的卧室,普通到令人看不破它背後有什麼玄機。溫暖的酒紅色天鵝絨地毯上還擺放着搖晃的木椅,晚霞般絢爛的紅色紗幕垂落,溫暖的木質香氣軟乎乎地飄散着,一切都顯得安靜而祥和。
急性子的魔術師走近幾步,用手杖不耐地翻找了一番:“沒有什麼東西。看你的表情……你來過這裡嗎,老先生?”
老維裡塔斯歎了口氣:“我和維裡塔斯·卡多,原先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我在卡多府叨擾的時候,卧室就長這樣。當然,那時候我們不住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塔裡,還是好好住客房的。”
鴿子咕了一聲,悄咪咪地靠近諾斯:“咕,不會吧,這是舊情未了還是狗血火葬場的走向?”
諾斯面無表情地彈他一個腦瓜崩:“少看八點檔。”
火焰飄到老吟遊詩人身邊:“好啦,老爺子,我們都到這裡了,你也該說了吧,你在找什麼?”
老吟遊詩人歎了口氣,有點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行,都這份兒上了,再瞞着你們也不好。我要找……”
“他要找的,是維裡塔斯·卡多的遺體。”
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有濃重的血色緩緩地從牆上流下,酒紅的天鵝絨地毯往外滲出、流淌深色的液體。整個溫馨的卧室一瞬間被血色侵染,幾個人似乎落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萬花筒,眼前閃爍着一片片破裂的鏡面,鏡面裡是無數雙血色的眼睛和哀嚎的長大的嘴,連綿起伏的哭泣和難以忍耐的寒冷震蕩着他們的意識。
馬爾克斯還站在原地。他選擇了對方的陣營嗎……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諾斯看到馬爾克斯的衣襟裡動了動。一隻小小的木頭手臂上閃過绯色的光芒,在鋪天蓋地的血色中是如此微弱、不被人注意。
她聽見丹尼爾的聲音在嗡嗡作響:“歡迎,柯蒂斯叔叔。”
*
丹尼爾?卡多披着黑鬥篷,笑吟吟地站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