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維裡塔斯瞥了眼不受影響的高大獵人，呵了一聲：“小子，你知道我？”

“當然。”丹尼爾彎了彎眼睛，“叔叔曾經與我提起過您。”

“他說，您是他的知己，是偉大的吟遊詩人，也是一位——”

年輕的卡多頓了頓，繼而露出一個近乎崇拜的笑容來：“近五百年來，最偉大的狂信徒。”

一旁站着的馬爾克斯迷茫片刻。

這又是什麼？

丹尼爾露出一個驚奇的表情：“你不知道？”

馬爾克斯誠實地搖了搖頭。他原本便是激進的武鬥派，兩個跟班其中一位的作用，就是這支小隊的外置圖書館。隊友不在，他的知識儲備量尚未達到這個地步。

“哎呀，好吧。柯蒂斯叔叔，這正是一個好機會……您不向這位迷途的羔羊，好好勸導一番嗎？”

老維裡塔斯呵呵一聲：“從失去血脈的那一刻起，我就已不再擁有觐見祂的資格。賢侄，你那好叔叔奪走了我所有的一切，你要是可憐你柯蒂斯叔叔，就趕緊把那家夥的軀殼給我，如何？”

“唉，可憐的柯蒂斯叔叔。”

丹尼爾·卡多搖了搖頭。他揮揮手，伸手的陰影裡，有兩個披着鬥篷的家夥慢慢推出兩個木籠。

“我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您要知道，他畢竟是我的叔叔，卡多家族重視血脈，再怎麼犯下大錯，我們對族人的愛總是難以割舍。”

老維裡塔斯從鼻子裡不屑地噴氣，面露嘲諷。

“說來說去就是不打算給我，哈。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關在下面的怪物是什麼……那個秘儀，還是我和那家夥一起改良的。”

他意有所指地攤開雙手：“侄兒，看你混得如魚得水，怎麼樣，這麼多的【埃貝斯】……你們現任的家主知道内情嗎？”

丹尼爾頓了頓，勾起唇角。

“事實上，叔叔犯了錯，我這個做侄子的原本就打算好好彌補。”他拄着手杖，慢慢攥緊了籠子上的黑布，朝着兩人露出一個微笑，“别這麼看着我嘛，柯蒂斯叔叔。我若是沒有準備，怎麼會和你來談交易呢？”

他用力扯開黑布。老維裡塔斯一個白眼還沒翻完，差點一口氣沒梗上來。

你*的梅勒！我說你小子怎麼不來幫我的忙，原來是早就幫不了忙了！

馬爾克斯則震驚地看着籠子裡的男人。

木偶師閉着雙眼，昏迷着靠在籠子上。他沒戴那頂不離身的禮帽，海浪般的黑色卷發在他身後蜿蜒。

胸前的傷口和更為蒼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像是破碎的水晶人形刻像。

一片安靜中，一聲震驚的“梅勒先生？！”打破了沉默。另一個籠子裡，百無聊賴的伊夫·卡多不顧自己手上的籠鎖，掙紮着爬到籠子邊緣，睜着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憤怒地盯着微笑的異母兄長。

“……丹尼爾。”他近乎兇狠地咀嚼着他異母兄長的名字，“你想幹什麼？！”

丹尼爾卻沒有回他的話。

他隻是溫柔地轉向沉默的老維裡塔斯，問道：“柯蒂斯叔叔，這些夠了嗎？”

老維裡塔斯卻嗤笑一聲：“我說你幹嘛抓這家夥？明白了，你想【觐見】？”

他指了指伊夫：“容器。”

他又指了指昏迷的梅勒先生：“儲備能源。”

以及，整個鐘塔和祭台。

“當然，如果不夠的話……”他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本質上是亡靈的【埃貝斯】，是我們早就準備好的方案一，這位梅勒先生僅僅是意外之喜。”

他緊緊地盯着昏迷的男人，感慨道：“和祂們的聯系這般緊密的人……哪怕是群星歌者，也很難做到吧。”

“星空總是會眷顧靈魂強大的生命。”老維裡塔斯冷笑一聲，“這個交易我接下了。回報我說過了，我的目的就是那家夥的軀殼。”

“放心吧，柯蒂斯叔叔。”丹尼爾微笑着點點頭，“祝我們，都得償所願。”

“……去他的得償所願。”绯星小聲嘟囔。

“《星際市井俚語》可以看，但答應我，不要學【俗語】這個篇章的内容好嗎，寶貝？”

木偶師提着巨大的黑色皮箱，行走在卡多府邸最大的宅邸中。這裡屬于卡多家族的當代家主，厚絲絨的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房間裡面，将近黃昏的天幕飄落紛飛的雨絲。

豪斯醫生站在門邊，為賀歸打開了會客室的大門。

“您好，卡多先生。”賀歸摘下帽子，按在胸口行禮，“正如先前所承諾的：我來為各位試演明晚的劇目。”

“非常感謝各位的賞光。那麼，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