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閉關日久,正是鞏固魔心的時候,萬不可為情所困!”
來人将頭磕得震天響,很是一派忠心的模樣。
賀歸倒是起了興趣。
“你叫我什麼?”他頗有些訝異地問道。
賀老師與時俱進得很,更何況“教主”這樣一個稱呼聽起來就絕非善類,他實在有些好奇,自己和绯星在這副本裡又被安上了什麼身份。
誰知他這簡單一問,那跪在地上的大漢居然兩股戰戰。那身材高大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擡起頭,一雙眼睛居然發紅,仔細看還有隐隐淚光。
哦。賀歸了然地看了眼對方額頭青色的火焰紋路。不同于他倆絢爛到張牙舞爪的金色火焰,青色火焰的标志有些簡潔。
賀歸思索片刻。從火焰的大緻形狀來看,姑且可以認定,他們應該是同一方的。
“......教主!”見他久久不回應,大漢渾身顫抖,再次五體投地地趴下,悶聲道,“逄鑲出言不遜,還請教主責罰!......隻是萬分懇請教主,進谏此事乃屬下一人之過,與其他人毫無瓜葛!”
“嗯?”
前方傳來的聲音那般無情且鋒利。逄鑲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回想着剛剛眼中的場景。
他們的教主以無情道統入道,一身墨色長袍被金色火焰點燃。此刻,他正摟着那白衣少年,向自己居高臨下地瞥來一眼,如同火焰一般的眼睛卻毫無溫度。
......今天,他是要死在這裡了。
“你在哭?”
這道清越的聲音屬于教主身邊的白衣少年。逄鑲整個人一頓,有些惱怒地擡起臉:“我沒......”
金發白衣的少年不知何時離得近了。他單手拄着側臉,一身白衣被金色火焰圍繞,此刻正好奇地瞧着自己。他有一張比天上金烏還要明豔張揚的臉,神情卻比教中那尊高潔的金烏神像純粹許多倍。
然而,當逄鑲看清那張爛漫純粹的面容時,不由得心頭大駭,原本仇視的目光卻在瞬間化為了狂熱。
他恭敬地深深趴伏:“聖君......竟是聖君駕臨,屬下真乃有眼無珠......”
緊接着,他又朝着兩人的方向再三叩首,原本悲壯的神情徹底化為了近乎狂熱的虔誠:“教主果然天命所歸,恭迎聖君駕臨!”
“......嗯?”
绯星眨了眨眼睛。他有些迷茫地側臉看向賀歸,歪了歪頭,一頭絢爛的星與月叮叮咚咚。
“你知道我是誰?”宛若神明的少年開口。
逄鑲點頭如搗蒜,顯然不敢直視:“是......您是我聖教唯一信奉的金烏神火聖尊......教主此次閉關,正是要請您駕臨,為我等聖教引明大道!”
......啊?
绯星頗有些無助地看向賀歸,用那雙琉璃似的眸子朝教主大人擠眉弄眼:救救,撈撈。
伴随衣擺細簌的擺動聲,一直未開口的人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教主!”逄鑲還要再跪,卻被一道柔勁拂起。頭頂傳來一道冷冷的“将一盡事務詳細道來”,這位足足有兩米五高的“聖教信徒”,立刻虎目含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講述。
聖教位于北洲,此地名為旸谷,傳說當年為金烏誕生之地,自古以來就被聖教奉為聖地,唯有得到承認之人方可進入。然而能進入此谷之人寥寥,這一代教主就是其中之一。
“您當初立下誓言,若不能見到聖君,誓不出關。”逄鑲激動道,“如今仙門那群僞君子行走世間,占據了太多先機;更有密探來報,那些僞君子居然暗中密謀攻上我聖山......教主,此時正是請聖君出世之時,定要讓仙門那群崽子意識到我們的厲害!”
他說得極其激動,連帶着額頭的青火都跟着發燙發亮。
别問賀歸為什麼知道,問就是剛剛大塊頭前面飛過的葉子變葉子幹,還在滋滋冒熱氣。
賀歸一拂袖子——趁勢看了眼皮箱變成的儲物戒裡面有什麼。嗯,看來這個聖教教主的角色卡還很好用,賀歸在戒指裡不僅看到了自己的木偶們,還看到了屬于“聖教教主”的諸多珍藏。
教主大人雲淡風輕地取出了一個玉石台面,連帶着一套青玉茶具和茶葉。不得不說主腦推算的厲害程度,這副茶具從外形到冰裂紋都長在他的審美上。
來到星際之前,賀歸和老朋友們學了一手泡茶。在修仙世界最方便的一點,就是打個響指便能加熱一壺水。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教主大人将一盞馥郁的茶水推給好奇得就差抓耳撓腮的绯星。
新鮮出爐的聖君跟小貓似的伸出了爪子,一下一下地将杯子往自己這邊推,漂亮的绯色眼睛因為睜大些許顯得圓溜溜的,煞是可愛。
“唔。”绯星吹了吹泛起的茶沫,“好香......”
賀歸點了點玉石台面,慢聲道:“要喝自己倒。”
逄鑲搓了搓手,萬分誠惶誠恐:“這、這......這不妥。身份有别,教主......”
賀歸奇道:“那你喝不喝?”
逄鑲:“......喝!”
這位教衆看着彪悍,實則戰力也确實彪悍,隻是技能點顯然都點在了戰力上。三言兩語,賀歸便套出了他來冒死勸谏的原因。
——聖教之中,有人散布謠言,言是教主非但沒有請來聖君駕臨,更是有了隐退意向,修為倒退。甚至與一凡人少年夜夜笙歌,恐怕早已走火入魔,不配為教主。
逄鑲屬于忠于教主一派裡頗有地位的長老,更是這一代教衆中可進入旸谷之人。聽聞此事,性子急的這位直接闖進了旸谷,想要以死勸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