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竈火熱氣蒸騰。
老人正觀察着鍋裡炖的湯火候如何,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了。”
她蓋上鍋蓋,來到門口:“誰呀?”
門外安安靜靜,無人應聲,她折返回來找到監控錄像,隻在門口鞋櫃上看到一個信封。
她打開門将書信取回屋中拆開。
裡面是一封特别傳統的請帖。
請帖上寫着“愛徒陳玉秋”五個字。
老人用手撫摸着自己的名字,一瞬間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年紀大了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喊過她的全名了。
會這麼稱呼她的,隻有年紀比她還大的長輩。
比如她的老師。
她逐字逐句讀完請帖,放回信封收起來,心裡計劃着赴約的時間。
雖然女兒總說她的身體不好,要多休息,但她自己心裡清楚,她的身體已經沒事了。
她要去赴約。
這次不去的話,恐怕以後就見也不到她的老師了。
她不想在死前留下任何遺憾。
敲定了這個念頭後,陳玉秋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女兒。
雖說瞞着女兒會更好,但她怕女兒會因為從監控裡看不到她的身影而着急報警。
再者,她還想讓女兒幫自己一個忙。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家中格外明顯,陳玉秋将視線投過去。
門一開,陳複就朝她跑來,緊緊抱住她:“外婆!”
“哎,囡囡今天放學這麼早啊。”
“媽媽幫我請了假。”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外婆你炖排骨湯了嗎?”
“嗯,應該好了,外婆去看看。”
從廁所洗完手出來的陳如挽起袖子,快她一步進入廚房:“媽你坐着休息吧,我去做飯。”
“我把菜切好了,你炒一下就行。”
陳玉秋看着茶幾上的那封信,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等夜裡陳複睡着了再開口。
夜裡,陳複回自己房間睡覺了。
陳如照顧着陳玉秋躺下:“媽,你早點睡吧,對身體好。”
“我覺得我現在的身體,比我六十歲的時候還要硬朗。”
“你想說什麼,又要去跳舞是不是,你怎麼進醫院的不記得了嗎?”
知母莫如女,陳玉秋隻要一開口,陳如就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
“你能不能為你自己的身體考慮考慮啊,你今年都七十八歲了!”
陳玉秋還是犟:“我身體好的很。”
“媽!”陳如被她的固執氣的流出眼淚,“你不能少折騰幾天,多陪陪我嗎?你知道你上次跳舞暈倒進醫院昏迷了多久嗎?
三個月,你昏迷了整整三個月!這三個月來我每一天都擔驚受怕,我害怕醫生早上查房跟我說準備後事。
媽,就算你不為了我,為了小複好不好,老老實實把身體養好,多陪我們幾年不行嗎?小複不能沒有外婆,我也不能沒有媽媽。”
看着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在自己面前露出心底的脆弱,陳玉秋不再堅持:“我答應你,以後不和你趙姨跳舞了。”
“這就對了嘛,等我手頭工作忙完,我就把小複從那個私立學校接出來,帶你們出去好好玩上幾天。”
“嗯。”
陳玉秋想了想,還是沒有将去劇院的事情告訴陳如。
夜裡,陳如睡得迷迷瞪瞪,感覺到有人在晃自己,睜開眼。
“媽媽。”
“怎麼了小複,是身體不舒服嗎?”
“媽媽,外婆不見了。”
陳如瞬間從迷糊中蘇醒過來,她顧不上穿鞋,光着腳跑出來到隔壁房間找人:“媽,媽?”
“媽媽,外婆留了一張紙條。”
陳複将手裡的紙條遞給陳如,陳如接過,看到上面屬于母親的字迹:“我去劇院了,不必擔心我。”
“真是的!”
陳如用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查看了家中安裝的監控,看到陳玉秋走時手上還拿着面具與請帖,心裡急如火燒。
她給凜冬打了個電話:“我媽也收到了請帖,她已經去劇院了,就在半個小時前,我該怎麼辦?”
“帶上你女兒和請帖一起去吧,在劇院門口等我。”
二十分鐘後,凜冬帶着白起陳善與陳如母女彙合。
陳複大大方方和凜冬打過招呼,随後牽着陳如的手一起走進劇院。
這次劇院不再黑暗無光,幾人一路來到觀衆席,找到自己請貼上所寫的座位坐下。
伴随着音樂聲,帷幕拉開,好戲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