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疑了三秒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什麼問題之後,松田陣平直接逮着萩原研二仔細盤問了接近半個小時。
等終于盤清楚這家夥到底是怎麼進入組織的,某個卷毛警察的眉頭都快擰打結了。
他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這樣一句質問:“哈——?你在開什麼玩笑?!”
松田陣平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麼令他無語的事情,脾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不久前被戳穿卧底身份時都沒有這麼情緒激動過。
因為這件事情真的太離譜了!
“你這家夥連警察都不是,還敢主動接觸這種犯罪組織——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早嗎?!”
“給我有點普通人就該去保護好自己的自覺啊!”
“……”
萩原研二瞧一瞧警察先生擰着眉頭一副怒火中燒恨不得再罵他半個小時的表情,再瞥一瞥他身側不自覺攥緊的看起來馬上能給他一拳的拳頭,悄悄地咽了口口水,氣勢不自覺就弱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提醒:“呃,我也不完全是自願的,是他們自己找上來的……”
但他的解釋好像沒有起到什麼正面效果,萩原研二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在一聲冷笑中沉寂了。
他眼中形象愈發威嚴的卷毛警察雙手抱臂,一臉“你再狡辯”的表情。
哦,他還陰陽怪氣他:“明知道有危險還選擇接觸組織是被别人壓着的?”
萩原研二安靜了會兒,弱弱地給自己辯解:“我當時隻是想在接觸過犯罪組織的據點之後,就直接向警察舉報……沒想到這個組織會有這麼龐大的規模。”
“之後發現事情不對為什麼不趕緊遠離?”
“因為覺得自己已經不太能脫身了……”
“加入組織後一直在接觸危險任務,成功晉升為代号成員也是被迫的?”
“其實我也很意外自己能拿到代号……”
“連個聯絡人都沒有就敢背着組織偷偷收集情報,也是有人握着槍逼着你這麼做的?”
“……”
萩原研二決定審時度勢,乖巧低頭,直接認錯:“我錯了。”
最後這點真的不太好辯解。純屬他自己在作死。
松田陣平是真的快被氣笑了。
他的上司真該來看看什麼才是真的先天卧底聖體,一點基礎都沒有的家夥,連警察訓練都沒有經曆過,就敢孤身一人卧底在這種動辄就會有頂尖殺手獰笑着出來崩老鼠的犯罪組織裡。
老老實實去當個邊緣人物都能勉強算萩原研二還知道珍惜生命,結果這家夥倒好,不僅成為了代号成員,還敢偷藏情報。那他還能說什麼呢?你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迹。
哦,對了。說起萩原研二——這家夥居然連名字都是真的!
松田陣平深呼吸一口氣。隐約覺得自己頭都開始疼了。
而在他嘗試調整情緒冷靜下來,以避免警察用拳頭襲擊普通人的事件發生時,低頭站在他面前的青年又悄悄撩起眼皮觀察着他的表情,沒一會兒就垂下眼。
再然後,這個小動作很多的家夥像是自言自語般嘀咕了一句:“但我至少還沒有被拆穿身份,反倒是警察先生你……”
“……”
松田陣平成功冷靜下來了。
他現在想冷靜地給萩原研二一拳。
他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這是一個熱心市民,不僅心熱腦子也有點過熱,不是壞人也不是罪犯,才讓自己蠢蠢欲動的心平息下來。
然後他清醒又理智地指出:“如果你是我,你換不換炸彈?”
萩原研二的視線飄了飄:“……這個嘛。”
換肯定是要換的,萬一之後沒能成功聯系上FBI呢?既然有百分之百确保安全的方法,誰還會去賭這個萬一啊。
不過撇開換炸彈的事情不說,還有一件事情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面前的警官先生的,剛好也可以趁此機會錯開話題:“對了,你在飛機上拆彈的時候下意識喊出犯人了。”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這會兒又承認得很爽快了:“我會注意。”
還有這種事情?那确實是他太大意了。
果然還是卧底卧得太順利了吧,之前一直在做炸彈研究任務,也沒怎麼出去行動過,所以警惕心不夠嗎?
松田陣平一點點收斂了思緒,再度把目光落在萩原研二的臉上——這家夥雖然繃着一張看起來還算嚴肅的表情,但眼角眉梢皆含着藏不住的愉悅,輕快得好像是被光點亮了一般,而他也沒怎麼藏。
卷毛警察啞然:“就這麼開心?”
萩原研二的目光遊離了一會兒,又裝模作樣地握着拳擡起手,抵在唇邊輕咳了聲,坦然承認了:“……确實還挺開心的。”
說着說着,他的語氣又有點埋怨:“我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沒遇到一個卧底,也不敢亂交朋友,想找人出去喝酒都難……真的快被憋壞了。”
組織的人他可不會交心,普通的人他也不敢牽扯。作為一個天生的社交恐怖分子。被迫不能社交的感覺誰懂?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卧底,他能不高興嗎?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想:他必須馬上立刻和柏林變成朋友!
聽到這樣的回答,松田陣平有點意外。
這個理由還真是……樸素的可以。
不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對方看起來是跟他差不多的年紀,能獨自一人在組織卧底多年還拿到代号,就足夠證明其能力的優秀。而從他表現出來的外向性格來看,也可以想象他以前在上學的時候有多麼擅長讨人喜歡。
英俊帥氣,開朗熱情,成績優秀。像這樣一個人,未來無論選擇怎樣的道路,必然都是一片光明且順風順水的。他會擁有很多的朋友,很多的關注,很多……更溫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