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輕輕按着自己的耳機,聽着裡面傳來的微弱聲響,臉上的情緒很淡,但偏偏顯得格外專注。像是無法分出多餘的心思去維系表情,就隻剩下認真了。
這确實也是他好奇的事情,被他借由他人之口問出。
降谷零雖然在遇到蘇格蘭後的第一時間就去準備了一個虛假的過去,但他沒有想到,蘇格蘭會這麼快就着手去調查他的過去。
在他起初的設想裡,蘇格蘭應該是等到哪天懷疑他的身份後,才決定着手調查他的過去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但降谷零并不讨厭這種意料之外的展開。恰恰相反,他還有點期待。
他當然會期待,蘇格蘭并非出于懷疑而調查降谷零過去的原因。
就像是名為希望的幼芽顫顫巍巍的從裂縫中擠出一點苗頭,等待黑夜過後的陽光給予溫暖與力量,便可破土而出綻放。
所以,諸伏景光是為了什麼?
……
因為什麼?
蘇格蘭聽到這個問題就覺得心痛。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幼馴染究竟經曆了什麼,才會加入組織變成犯罪分子啊!
就比如同學時期玩得很好的朋友,工作以後沾染上賭博,打着父母病重的理由騙錢,都會令人覺得惋惜和難過——這種程度的恐怖分子可比賭博嚴重多了啊,法律上判的都要重很多,怎麼也得無期徒刑起步吧!
說真的,早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當初說什麼也得回日本讀大學。
說不定還有機會救一救呢。
但這些理由不太适合解釋給普通人聽。
所以蘇格蘭也隻能避重就輕地回答:“畢竟是以前受過幫助的朋友,關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監控室内,降谷零輕輕歎了聲氣。
也是,怎麼可能這麼輕松就問出原因來啊,是他太着急了。
女人在聽見他歎氣後,也有模有樣的跟着歎了聲氣。
降谷零:“……”
降谷零:“後面就按照之前的計劃來吧,麻煩你了,古屋玲。”
“……”
女人偏過腦袋,對耳機的收音位置說了聲:“我這裡有點事情,一會兒再跟你聊。”
通訊其實并沒有被切斷,但古屋玲摘下了耳機,假裝自己已經挂斷了電話。
她擡起眼,視線落在眼前看起來溫和無害的青年身上,精神愈發緊繃。
古屋玲此前的所有言行舉止,包括什麼時候該扶眼鏡,什麼時候該玩耳機,都是聽從上司的指令行動的——該說不說,組裡這位神秘上司的綜合實力是真的有點離譜——但在這之後,就得看她自己發揮了。
公安并非沒有聯絡用的特制耳機。隻是按照她那位上司的說法,與其偷偷藏在頭發或者帽子裡被任務目标發現端倪,還不如直接展示出來。
他說:“你藏不住的。”
但她也不能一直戴着耳機,那就太刻意了。所以在幫助她取得任務目标一定的信任值後,再之後的事情就得靠她自己了。
好像有點刺激呢。古屋玲深沉地想着。
其實她直到現在都有點沒太琢磨明白,自己的任務究竟是在做什麼,但公安的職業素養促使她完美演繹着臉上的表情,隻在内心吐槽。
古屋玲将耳機線一圈圈繞起,動作很緩慢,像是在思考着什麼。等吧台後做壽司的大叔走去後廚後,才語氣有點無奈地說話:“其實我真的知道的不多。”
“我隻是恰好在他失蹤前見過他一次罷了。”
蘇格蘭看起來也不着急,耐心等她說話後才繼續抛出疑問:“在哪裡?”
古屋玲将纏好的耳機線塞回進口袋裡,才說:“就在那家已經廢棄的診所。”
蘇格蘭:“已經廢棄是因為……?”
古屋玲回憶着說話:“那是個家庭診所,宮野夫婦兩人都是醫生。我小時候就住在他們附近,和醫生家的女兒年齡接近,也玩得比較好,就經常會去找她……哦,我差不多也就是在這時候認識降谷零的。”
“降谷零身上經常受傷,也就經常來這家診所。他跟這家人相處得很好。直到某一天,宮野一家消失了。”
蘇格蘭疑惑地重複:“消失?”
古屋玲點頭,又忍不住擰起眉,表情有幾分凝重:“沒錯,就是消失。”
“宮野家的人很突然就不見了,雖然當時大人們都說他們是搬走了,但我一直覺得奇怪。明明診所裡沒有搬過家的痕迹,消失前一天也都還好好的,為什麼第二天就……”
“除了我,降谷零也覺得奇怪,他一直堅信他們不是自己離開的。”
“你們有報過警嗎?”
“降谷零試過,但警察給出的回答也是搬家,估計他們也找不到原因吧。”
古屋玲松開眉頭,表情裡帶了點無奈:“但這種事情怎麼說呢……”
“一年兩年還覺得奇怪,四年五年過去,就不太能想的起來了。”
她又輕聲道:“不過,降谷零和我不一樣。他一直有在堅持,他想找到他們,也時常會去這家診所附近。”
“直到從某一天起,當我發現他不再會出現在這家廢棄診所時,也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說到這裡,古屋玲低下眉眼,捧起茶喝了一口水。這回不再是淺嘗辄止了,等擡起眼時,表情恢複了最初的平靜。
她對他說:“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
蘇格蘭聽懂了她的故事:“你覺得降谷零的失蹤與那家診所有關?”
古屋玲沒有否認:“你可以當成是女人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