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聞道不知不覺間伸出了一隻手，想要拭去她眼中欲落不落的淚。

不過在那之前，沈如蓁抿了抿唇，把即将溢出的淚光硬生生擠了回去。

即使沈如蓁動作慢上一秒，朝聞道也是絕無可能為她拭去眼淚的。

如今的他隻能成為在實物間穿梭的幻影了。

朝聞道收回手，心中隐隐約約有些怅然所失。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這讓他感覺很新奇，很有趣。

他要把這種新奇的情緒牢牢記住，每日拿出來溫習三遍，作為吾日三省吾身的一部分。

他看着沈如蓁的眼神重新由迷茫變得堅定起來，這樣的眼神與當初她說出要打破規則時如出一轍。

她輕聲自言自語道：“即使他們最終因為揭露真相而死，可是在他們心中，能夠為了實現公平正義而死，也一定是很有意義很有價值的一件事。”

“但我也确實做的不夠好，我為什麼要把這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呢……”

沈如蓁看起來有些沮喪，她很顯然沒有完全安慰好自己。

但最後，她對自己說：“沈如蓁，你從來沒有時間被這些多餘的情感擾亂心神，你隻能撥開一切雲霧，向着自己的目标，堅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走下去。”

“你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沈如蓁站起身，對着病床上的宋浮舟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雖然她明知他隻是小說裡的人物，可她也很抱歉。

畢竟，誰又知道她不是更高維度世界裡某本小說裡的人物呢？

人物是作者創造的，但情感卻是真的。

沈如蓁輕聲說：“開庭的時間已經不遠了，我必須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但我答應你我會盡可能補救。”

沈如蓁想了想，絞盡腦汁後終于想出了一套補救小說人物的方案。

“等我回到現實世界，如果我能找到這本小說，我就花重金賄賂作者讓她改結局，把你和沈如姣湊成官配！如果這位作者甯死不屈，我就親自去超話裡輸入100篇同人文，讓你和沈如姣之間的cp從邪教升級成美帝！”

“要是我的現實世界實際上沒有這篇小說，那我就親自寫一篇，然後發表在綠江文學城，放心，你和沈如姣肯定能成為官配cp！”

朝聞道：……

如果此時此刻能來得及，他已經想要立刻俯沖到宋浮舟的身上，讓宋浮舟當場詐屍，然後含淚比出一個碩大的“叉”，投出一票否決權。

但他的速度不夠快，還沒等他重新附身，沈如蓁已經打開了病房的門，踏出了門外。

……

沈如蓁站在醫院走廊上，準備給李法官提供的那位警官的号碼打個電話。

既然指控傅鋒的其他幾項罪名即将在公安偵查完畢後移交檢察院，那麼這樁舊案也需要盡快調查才是，否則拖延了傅鋒進監獄的步調豈不是很尴尬。

正在撥出的号碼在通話界面上跳躍，她耐心地等待着對方接通，卻在目光掃到通話界面的時候，莫名感覺這串号碼有些熟悉。

嘶，似乎在哪裡見過。

還沒來得及細想，電話被接通了，手機裡傳來熟悉的王警官的聲音：“沈小姐？”

沈如蓁：“……”

王警官聽到對面那頭沒有聲音，疑心自己的手機壞了，“喂喂喂”了半天，又重複了一聲：“沈小姐您有事嗎？”

他原本就沒有離開走廊，隻是從宋浮舟的病房出去後走遠了一段路，這下擔心沈如蓁出了什麼事，當即轉身就往回趕，正撞上了站在病房門口，一臉無語的沈如蓁。

沈如蓁見他過來，直接挂斷了電話。

王警官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下一秒就看到沈如蓁誠懇地說：“我還需要拜托您一件事，這件事有些說來話長。”

王警官神情也嚴肅了下來：“什麼事？”

沈如蓁：“您還記得，在兩年多前發生的一件與傅鋒有關聯的案件嗎？在那件案子中，有一個曾經整容多次的女孩子憤而自殺，死前把自己的臉劃得面目全非。”

王警官：“你想要翻這樁舊案？”

沈如蓁：“不可以嗎？”

王警官歎了口氣，神色似乎有些讓人看不懂的意味深長：“這倒也沒什麼不可以的，隻是，很難。”

他并沒有具體說為什麼難，亦或是到底有多難，而是簡短道：“你跟我來吧，我們到所裡，可以看看當年歸檔的案卷。”

……

一回到警局，一位年輕警察便迎了上來：“王警官……”還沒等他說出下面的話，他就看見了緊随其後的沈如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