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約看了一眼他:“所以你是打算改變社會現狀?”
楚钰搖了搖頭,手速飛快地在電腦上給一段代碼後面加了一串字符:“我隻是想給那些想要過正常生活的Omega一個選擇,至于社會現狀,得看群衆的選擇偏向哪一邊。”
顧北約沉默了一會兒:“你有時候會說一些我從來沒聽過的詞。”
比如他的信息素,他說是日本柚子,但顧北約從沒聽說過日本。
再比如現在的群衆。
上輩子人人都懂的詞語顧北約卻不懂。感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隔閡,楚钰心裡蓦地産生了悲涼的感覺:“有些詞語是我自己造的。”
“嗯,”顧北約也沒有多想,“怎麼早餐不吃,吃泡面?”
楚钰這才反應過來泡面要泡爛了,趕緊拿過來用叉子攪拌了幾下:“早餐的話如果現在就要廚房那邊做,吃完他們又要做午飯了。”
顧北約:“他們拿錢辦事天經地義。我家工資開得也很高,你沒必要在意這個。”
“我知道,”楚钰歎了口氣,“但就是心裡不太想麻煩别人。”
“好吧,那午飯再見。”
楚钰:“嗯,再見。”
腳步聲越來越遠,房間門被關上,顧北約出去了。
楚钰深吸一口氣,還是感覺心髒有點堵得慌,剛才他實在太緊張了,不知道有沒有給顧北約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爸要他追顧北約,但是他隻有被人追的經驗,沒有追人的經驗。
在他的印象裡,追一個人就是主動找對方說話,買點禮物送給他,等兩個人關系升溫了再尋找合适的機會表白。
但現在他和顧北約的關系有點尴尬。
标記也标記了,顧北約甚至都懷孕了,他們的關系卻仍和朋友一樣,甚至算不上很熟的朋友。他不了解顧北約每天出門是要去幹什麼事,顧北約也不了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說話做事全憑社交禮儀,标記時又全憑本能,工作和生活中又實在沒辦法産生什麼交集。
顧北約對他的吸引,其實很大一部分來自他本人的魅力,不隻是因為自己Alpha本能的占有欲。
這個人實在是太好太完美了,完美到楚钰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他現在對顧北約說不上喜歡,頂多算有心動的感覺,但又不敢主動,還是習慣把自己擺在一個被動的位置。
有時候不隻是顧北約,連楚钰也讨厭這樣軟弱的自己。
年少時遭受的打擊讓他的生活天翻地覆,小時候在家裡嬌縱得連一口飯都要父母哄着吃,父母沒了,他要為了一口飯在收養家庭低聲下氣地主動包攬家務。
即使現在已經當了三年少爺,早已成型的性格卻并沒有多少改變。要怪就怪他死得太晚了吧。
楚钰吃了一口泡面,依舊是很廉價的香精味道,難怪顧北約聞着咳嗽。
他心裡莫名感到焦慮又煩躁,随便幾口把泡面吃完了,湯倒了,盒子扔進垃圾桶裡,開窗散味,又被冷風吹得一哆嗦。
楚钰站在窗邊發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一動不動地盯着房間的門,順帶看了一眼門邊挂着的西服外套。
沒有理由出去,也能出去嗎?楚钰混亂的腦子裡想了這麼一句邏輯不通的話,感受到了内心對于離開房間的抗拒。
他在顧家的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這樣,忙的時候就出門,不忙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所以有時候即使顧北約提前回來他也不知道。
楚钰從上輩子就這樣,沒事的時候就隻待在家裡,出門基本都靠雙腿殘疾的妹妹求着他帶自己出門曬太陽,楚陽不提曬太陽,他能在家裡待到買來的菜全部吃完為止。
說起來也是一種心理陰影,畢竟他爸媽就是出門玩的時候沒的。
唉,他怎麼這麼事兒精?
楚钰在心裡埋怨了自己一句,然後行動了起來。就像以前被過去的痛苦困住時嘗試把刀片丢掉,克制着不傷害自己那樣,他打開衣櫃拿出了外出要穿的衣服,嘗試着走出房間門。
就當是追顧北約的第一步吧。
走出房間這件事情是非常簡單的,以至于等他已經坐電梯來到一樓客廳了,還是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在自我掙紮什麼。
顧北約正靠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聽見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他把茶杯放回到桌上,往旁邊看了過去:“要出門?”
楚钰走到他面前,表情有些不自然:“沒,我就……出來坐坐。你在做什麼?”
“喝茶。”知道這人是在明知故問,但顧北約還是回答了。
楚钰緊張地在他隔壁沙發上坐下,感覺到空氣裡的靜谧,突然聽見茶幾上傳來響動,他看了過去,發現顧北約讓傭人又拿了一個茶杯過來,放在旁邊。
顧北約一眼就看出這人眼睛裡的緊張情緒:“你坐我旁邊吧,方便倒茶。”
“嗯。”楚钰現在的肌肉緊繃得連一個“好”字都說不出來,在顧北約身邊坐下,看着傭人給自己那個茶杯倒上茶。
顧北約說:“我第一次見你在私人時間裡離開房間。”
“我之前是……”
楚钰下意識想要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隻好說:“是,不知道要出來做什麼。”
顧北約的聲音帶着疑惑:“那你現在出來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就是。”楚钰聲音發緊,好幾秒沒說出話。
算了,豁出去了:“我就是想看看你。”
“這樣。”顧北約回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對他說出的這句話沒有任何感覺。
楚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拿起茶杯喝茶來掩飾尴尬。
顧北約感覺他和平時有點不一樣:“怎麼你今天在我面前這麼緊張?”
楚钰還端着茶杯,聽見他問,紅着臉欲蓋彌彰道:“沒,沒什麼,就是——”
“因為你昨天說要親我嗎?”
卧槽,什麼?!!
楚钰手裡的杯子一個沒拿穩,裡面的紅茶順着杯沿在空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又重新落進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