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眼裡的笑意在他的沉默下變成了緊張:“我剛剛咬疼你了嗎?”
“沒有,”顧北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問出了剛才的那個問題,“為什麼要我給你信息素?”
楚钰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為我太緊張了,你的信息素能讓我平靜下來。”
“是嗎?”
一個Alpha的信息素,能讓另一個Alpha感到平靜嗎?
顧北約對此感到有點意外,視線放到了楚钰的後頸上:“那我要是臨時标記你,你也能感到平靜嗎?”
楚钰也想知道:“要不試試吧。”話說出口,又意識到自己這副任人宰割的态度可能會讓顧北約失去興趣,趕忙改口:“你……你想和我打一架激發你的本能之後再标記我的話也可以,對我下手輕點就行。”
顧北越不知道在想什麼,看了一眼他的後頸,又移開了視線,聲音悶悶的:“算了。”
楚钰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卦,一頭霧水地和他下了車。
他們吃飯的地方就在拍賣場内部,顧北約和他不需要預約就能在這裡就餐,其實他們這些上層人士也不是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偶爾也會吃幾頓普通的,就比如現在,他倆一人拿着一個盤子,在自助餐區域挑着喜歡的菜吃。
楚钰以前吃自助餐為了回本,都變着法挑又貴又不飽肚的,而現在他在這裡逛了一圈了,還沒找到一樣不貴的菜品。
但他多多少少對顧北約的偏好有了一些了解。
這人手上端着的餐盤裡沒有生冷的食物,也沒有甜品,顔色看起來白白綠綠,沒有什麼油和調味料,似乎口味很淡。
端着餐盤到餐桌上,他們一坐下,主菜就在這時候上來了,是一人一份的西冷牛排。
顧北約吃東西的時候不愛說話,眼神漫不經心,态度又專注,不看手機也不看餐桌對面的人,和他在飯局上的表現完全不同。不知道是個人修養,還是單純的習慣。
楚钰以前在家吃飯都是和楚陽邊吃邊聊的,在家裡就算了,現在在外面,前後兩桌都很吵,他有些不習慣這種過于沉默的氛圍,但又找不到可以和顧北約聊的話題。
沉默的一餐飯吃完,飯後甜品他倆誰都沒動,顧北約是不愛吃,楚钰單純是沒那個心情,他感覺自從車上那個臨時标記以後顧北約就變沉默了,目光也不經常放在自己身上了,而是總盯着其他的什麼地方,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直到進了展廳,楚钰放在顧北約身上的注意力才得以被轉移。
這裡的展廳是隻對會員開放的,人不多,他們有一對一的兩個接待,楚钰把自己的那個接待打發走了,跟在顧北約身後,他停下看珠寶的時候自己也看一眼,他走了自己也跟上,接待在他們前面舌燦蓮花地向他們介紹珠寶,她突兀又充滿熱情的聲音顯得倆人之間的氛圍更加尴尬了。
尴尬的原因不是顧北約或者他做了什麼,而是顧北約什麼也沒做。
楚钰習慣了跟随他而行動,在他面前總是像現在一樣,主動退到他身後,然後把選擇權交給他。
要不,還是改改這個習慣?
“顧北約。”楚钰在他身後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接待員閉上了嘴。
顧北約轉過頭,看到楚钰和早上下電梯時别無二緻的那副緊張又慌亂的模樣,登時愣了一下。
——他好像想錯了。
楚钰好像并不是因為喜歡他而在他面前緊張,隻是不習慣主動,有不安全感而已。
他看向自己時眼裡的喜歡,也隻是單純的想要搞好關系而已。
顧北約對某些事放下了心,但又莫名感覺呼吸有點不暢,調整了心态,順着楚钰的手指看向一旁的展櫃,裡面有一枚用淺黃色寶石鑲嵌的男士胸針。
楚钰挪了一步,離顧北約近了一點:“我能不能看你戴那個?”
顧北約把接待招呼了過來,五分鐘後,他的西裝上多了一個亮色的裝飾物,楚钰越看越覺得好看,很想直接買下來送給他,但還是得參考本人的意見的:“你覺得怎麼樣?”
顧北約對着鏡子看了看:“還可以,就是和我的穿衣風格不一樣。”
然後他就從鏡子裡看到了楚钰失落的眼神。
算了,難得見他主動一回。
“不過偶爾嘗試一下這種風格也不錯。”
他說完,就看見楚钰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顧北約之前打聽過楚钰此人在商圈的風評。
大部分人都會談起他那副謙恭的姿态,當然其中很多人都想說“卑微”的,但畢竟這是楚氏唯一的少爺,談論他的那些人,很多人的身份連楚氏的門檻都夠不到,說楚钰卑微也太不自量力了些。所以對他的評價都是沒有架子、愛笑、老實、心思很單純,仿佛一個不谙世事的大男孩。
唯獨搞AI的那些老闆不那麼說,他們談起楚钰那是談虎色變,都說這人精得很,會裝。
楚钰可以在宴席上自降身份把一衆老總哄得高高興興。也可以在談項目的時候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态度強勢地把對方提出的條件一降再降,氣得對方撂下狠話了也絕不讓步半分。
仿佛他裝與不裝,全看他的心情如何。
顧北約已經見慣了他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此刻在楚钰期待的目光中,卻突然有點想見識見識此人強勢的那一面。
于是顧北約沒有說出到嘴邊的那句“買一個也行”。而是态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算了吧,再看看别的。”
這次,一直到胸針被工作人員拿走,楚钰都沒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客套。
他想給顧北約買,但又必須得尊重他的意見。
顧北約不喜歡,雖然很可惜,但是也沒關系,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