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約說：“發到我郵箱裡就行，我看着批。”

“是。”

簡單報告完這邊公司的情況，秘書從對面沙發上站起來，去房車後面的區域休息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把兩邊用來隔斷的簾子拉上。

楚钰還被顧北約牽着手，等秘書走後小心地問了一句：“你剛才牽我手幹嘛？”

顧北約轉頭看他，明白了是誤會，手卻并沒有放開：“我以為你緊張。”

“沒事的，其實你們的對話我大部分能聽懂。”

楚钰解釋了一句，又忍不住垂眼去看兩人交握的手，感覺看上去有種異樣的親密感：“你在這邊要忙幾天啊？”

“這兩天就能忙完，之後你要是想在這邊多玩一下的話，我就給你訂三天以後的機票。”

“算了，”楚钰雖然很想多玩一天，但還是拒絕了，“我公司還有一堆事呢。”

顧北約對他說了自己的觀點：“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你上面有董事會，底下有很多下屬。還有我外派給你的那些人，他們的經驗都很豐富。一天而已，應該沒什麼關系。”

聽完他的分析，楚钰思考着具體原因，一時有點失神：“也可能是……我習慣了忙碌的生活，就沒辦法徹底放松了吧。”

顧北約：“覺得工作讓你比較有安全感？”

“這倒是，”楚钰表示認同，“我工作的時候就感覺前面有一個目标，能讓我知道什麼時候要做什麼，對我來說确實很有安全感。”

顧北約有點好奇：“那你不工作的時候一般做什麼？”

楚钰先說了上輩子的習慣：“以前沒事幹就算賬，統計開支和存款，思考怎麼弄更多的錢，不過更多是睡覺。現在的話……我沒事幹就寫程序，偶爾也會上網看一下新聞，不過更多是在看書。”

顧北約：“看書？”

“對，”楚钰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前都沒學過怎麼經商，初入社會，讓你們看笑話了。”

顧北約客觀評價他道：“你這個年紀能做到這麼多的事，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楚钰：“但我也不如你弟弟啊，他才比我大一歲，已經比我厲害多了。”

“我不是在誇你，你也沒必要謙虛。”

顧北約說完，歎了口氣：“還有，你手心出汗了。”

楚钰一怔，下意識想要松開他的手，又被他重新握緊。

顧北約抓着他的手，舉了起來，放在面前的桌上：“是不習慣這樣嗎？”

楚钰承認：“是。”

顧北約：“你沒和别人牽過手？”

楚钰：“沒，像這樣牽手的話，你是第一個。”

顧北約：“你也是第一個。”

楚钰聽到這句話，又愣了：“什麼？”

“我和你說過，我從來沒有過正式的情侶。你好像忘記了，并且對我産生了誤會，我也并非是一個情感經驗多麼豐富的人。”

顧北約看着他的眼睛，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所以，如果你想要全聽我的安排随我怎麼樣，以一個消極的被動的态度來發展這段關系的話，就要做好一切打算，接受可能發生的一切變化，不論是分手，還是離婚。”

他的态度很明确，但楚钰現在想的卻是：他倆在一起了嗎？

楚钰覺得兩個人到現在為止也隻是因為孩子達成了合作關系，一切親密行為都是為了遵循醫囑。至于感情方面，頂多也隻能算暧昧期吧。

但仔細想想又不全是這樣，至少顧北約不是。

暧昧期的人不會像顧北約那樣大方而随意地與他牽手接吻、不會在做那事之後纏着他再來幾次、不會他想要标記就真的給他标記……細想起來，顧北約對他的态度，與他對顧北約的态度截然不同。

楚钰想到這裡，問他：“顧北約，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顧北約隻是稱述事實：“即将結婚的關系。”

楚钰：“抛開那些利益不談呢？”

“這是我要問你的問題，”顧北約看到了他眼裡的困惑，“也是你要問自己的問題。”

對啊，顧北約的想法已經完全表現在行動中了。

楚钰從他臉上移開視線，去看兩人交握的手。

剛才是顧北約握住了他，也是顧北約把他的手放在了桌上，現在看過去，可以看到顧北約的手背，和自己扣在他手背上的幾根手指。

楚钰盯了一會兒，突然說：“你把我的手松開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眼神也很平靜，似乎是剛才在心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就是他的回答。

顧北約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把他的手松開了。

楚钰的手早就放松，他的手抽離得也很輕松，掌心的接觸在半空中斷開，又在顧北約打算把手放回桌下的時候迅速接上。

空氣裡響起他們掌心相撞時發出的聲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顧北約的手僵在了半空，在抓住他以後，楚钰轉了一下角度，怕他跑似的，手指迅速鑽進了他的指縫之間。動作直白又青澀。

這是二人第一次十指相扣。

這才是楚钰真正的回答。

顧北約感覺心髒處有點發漲，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身體上的感覺倒是很清晰。他感覺楚钰握得很緊，交叉的手指間傳遞着對方此刻過快的心跳。

楚钰現在很害怕嗎？呼吸都在抖。

顧北約疑惑地往身旁看去，眼睛卻在看到楚钰臉上表情的時候驟然睜大了。

顧北約向來都把自己的情緒隐藏得很好，即使感到驚訝，也隻表現在眼神和說話的語氣中，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驚得連嘴都微微張開些許。

因為他看到楚钰此刻正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眼圈微紅，眼淚從他臉頰滑落，順着下巴滴到西裝褲上。

這種時候，他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