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先前被顧北約左一句右一句的“我先生”哄得五迷三道,情急之下學着他的樣子喊了聲“老公”想讓他閉嘴,結果喊完之後,感到不好意思的還是他自己。
他怕是腦子短路了,竟然會以為顧北約聽了之後會害羞。
離開電梯,手又被顧北約抓住,楚钰心裡感覺尴尬,不想看他,往前走了幾步,在耳畔聽見一聲低沉的輕笑。
算了……
楚钰被他那一聲笑哄好了,轉頭看去:“所以我們吃什麼?”
“西餐。”顧北約說。
他話音剛落,幾個金發碧眼的服務員就過來,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将兩個人迎了進去,安排在能看見海岸線的位置上。
楚钰在顧北約對面坐下,環顧四周,全都是外國人。周圍人都是說英語的,在這種環境下說中文有種安全感,他看向顧北約,與他對視以後小心翼翼開口:“我們現在算在約會嗎?”
顧北約不怎麼在意這個問題:“要是你覺得我們現在隻是單純在吃飯的話,也可以。”
聽出他的話外音是讓他随意,楚钰放松了些:“那還是當成約會吧。”
“當成約會的話,”顧北約問,“你有什麼安排嗎?”
楚钰:“安排?”
顧北約:“我說的是約會的流程。你有嗎?”
“那我,”楚钰眨眨眼,“回去用電腦做個方案?”
顧北約笑了一下:“倒也不用把我當成你的老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陪你就行了。”
楚钰心裡一動,但還是問:“你下午不是還要談生意嗎?”
“距離下午的會談還有大約四個小時的時間,”顧北約看了看腕表,“這四個小時你怎麼安排都可以。”
“那就……”
楚钰心裡斟酌着,一直到第一道菜上來了才提議:“要不你帶我到外面走走?我易感期不能走太遠,附近逛逛就行。”
“可以去一趟立大,我畢業的地方。”他提議。
“好啊,”楚钰語氣帶着期待,“然後你再和我介紹一下那附近的店?”
顧北約拿起叉子,往自己盤裡放了一塊海鮮:“我隻知道校門口附近有家面包店挺不錯的,還有一家披薩店,我沒吃過,我同學倒是很多去吃的。”
楚钰看了看眼前幾盤菜,有點犯難:“不過我們吃完飯之後應該也吃不下面包和披薩了。”
“那就不去店裡,直接在校園裡逛,我帶你去看看我以前的教學樓和宿舍。”
楚钰笑了:“好啊。”
立大的全稱叫“立茲赫爾西”,就離他們酒店四五公裡遠,現在是上課時間,本來是不讓外來人員進入的,但似乎顧北約在他們學校很出名,楚钰去就不讓他進,顧北約一來,保安一看到他的臉就态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爽快地給兩人放行了。
校園裡人不多,楚钰牽着顧北約的手跟他在路上走着,道路兩旁種滿了白桦樹,在樹蔭底下,楚钰一邊走邊聽他介紹學校的各個區域。
“那邊是我們學校的高爾夫球場,不過我不愛打球,一般是去陪我朋友看球。”顧北約停下腳步,和他指了某個方向。
楚钰在他旁邊問:“那你打球厲害嗎?”
顧北約想了想:“還行吧,小時候上過課。後來就沒怎麼打過了。”
楚钰:“那你不打球,也沒見你有其他什麼興趣愛好,沒事的時候做什麼啊?”
顧北約覺得好笑:“你在我家這麼久了,見過我沒事的時候嗎?”
楚钰老老實實回答:“沒見過。”
“不過我興趣愛好還是有的。”他說。
想到顧北約房間裡那一抽屜手電筒,楚钰提出一個猜測:“收集燈具?”
顧北約點點頭。
楚钰緊接着問:“你是喜歡燈具,還是會發光的都喜歡?”
顧北約:“會發光的。”
“哦……”楚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又走了一段,兩人路過一個刷着紅漆的房子,上面沒有招牌,但隐隐能感覺到地面随着音響低音震動。楚钰問:“那是做什麼的?”
“這裡的地下室有個酒吧,主要給學生開派對用的,”顧北約回憶起往事,“我以前也去過幾回,裡面太吵了,就沒待多久,你想去的話可以找機會帶你進去看看。”
楚钰不解:“這大白天的還喝酒啊?”
“社交場很少,更多是單純慶祝的場子,我們學校學生沒那麼閑的。也不會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畢竟課業任務很重,容不得耽誤,每天熬到半夜或者放假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
楚钰感歎:“我以前還一直以為國外大學很輕松呢。”
“看個人吧,可以輕松,但就是可能畢不了業。”
楚钰笑了笑:“國内可不這樣啊,60分低分飄過就行了,我讀大學的時候就沒怎麼在乎過課業,空餘時間全拿來打工了,結果沒能保研,一畢業就出去工作。”
顧北約:“你在哪所大學?”
楚钰:“我說了你應該也不知道。”
“Yuri!!!”
他這邊正說着,一道帶着驚喜的男性聲音就從身後傳來,聽起來好像是在叫他們之中的某個人。
兩人同時回頭,看到一個身穿格子襯衫戴黑框眼鏡的亞洲面孔男生懷裡抱着一本相冊,驚喜萬分地朝他們這邊跑來。
準确的說,是往楚钰這邊跑來。
楚钰給對方吓了一跳,要不是因為這是在校園,還得以為是攔路搶劫的。
對方本來想給楚钰擁抱的,看到兩個人交握的手,又放下了雙臂,用英文問楚钰:“這是你男朋友嗎?”
楚钰回答:“是我丈夫。”
“恭喜你結婚!”
楚钰看到對方眼中絲毫不摻任何水分的激動和高興,一種割裂感自心中産生,更多是感到一種窘迫和難過,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面前的人是誰。
和對方認識的,是他穿越過來之前的那個楚钰。
他不過是一個鸠占鵲巢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