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荷葉撫了撫那衣領的毛,最後收緊,确實在躲着他,那幅畫像、那幅藏在抽屜裡的畫像,她看到了,擡手虛掩他面容,遂而又很快放下。“嗯,謝公子,我心裡面确實有人,等過了年,我就不做生意了,又當捕快又做生意實在是分身乏術。”
再者欠沈仵作的債務也都還清了,她也不必再為了銀子發愁了。
毛荷葉垂落的手,也将謝淵眼中閃着的光芒帶了去,一刹那,眼底晦暗,“可以,我尊重你的選擇,荷葉,你說你有喜歡的人,怎麼不去追呀?”頓了頓,謝淵又柔聲詢問,“荷葉,你心裡的人是如何的?我試着改變改變。”
夜色寂靜,就連鳴蟬聲都消散得無影無蹤,風刮過,呼嘯而去,此刻又清明下來,那被烏雲遮擋着的月色漸漸散開,彼時,圓潤輪廓逐漸顯露。
“溫柔沉穩,溫和平靜,和你一樣,腹有詩書氣質華。”毛荷葉很認真的回答,很真誠的誇獎,“謝公子,我聽聞你不肯接受家中的聯姻,如果是為了,謝淵,你不必為了我犧牲很多,這太沉重了。”
“荷葉,這份負擔不幹你事,我好奇如果那個人不喜歡你呢,遇不見你呢,難不成你要等待一輩子,如若相知的時間不長,你怎麼确定那是喜歡呢?”
毛荷葉抿唇,她被這番話問到了,擡眼望着天上的月色,想起那晚,也是和那個面具男人坐在屋頂上看着月色閑聊。
那是一盞引路的月亮。
如今她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書上說的一見鐘情?
月色挂在夜空一整晚,如今又到了休息時日,雞鳴狗叫,街道上又升起新的一輪販賣吆喝聲,人來人往,馬車橫過。
顧景淮一大早直奔那大理寺,雙手一拍,身子前傾,撐在徐念深桌面前,“徐大人,好幾日了,你什麼時候接你家夫人還回家?”
徐念深眼皮未擡,反而推了推放在桌面上的那一摞書籍,“顧少卿來得正合适,這些日子你可要忙起來了?”
顧景淮看着這些書冊,不就是我朝的法條律令嘛,眉頭一蹙,心頭不安,“幹什麼,這是對他們新的懲罰方式,誰若是偷懶就抄寫這法律條令?”
徐念深搖頭,“這些日子發生了如此多的案件,顧少卿難道沒有反思過?”
手中扇子一甩,顧景淮撩了撩衣袍,優雅坐下,“徐大人,我可是大理寺少卿,對這些過往的案件定然是檢讨反思過。”
“哦!願聞其詳。”
顧景淮清了清嗓子,讓人去備一壺熱茶來,“這些案件之所以發生,一則無非是為了權力錢财以及感情糾葛所以暗生報複,二則那些慘絕人寰的毫無邏輯的搶劫盜殺,便是人性本惡得不到教化,律法知識淡薄......”
期間,顧景淮飲盡了兩杯茶水。
不得不說,顧少卿能坐上這個位置,雖說是家裡出了力,但坐得不算虛,談起這背後的蘊意言之有理,直擊要害。
“所以就麻煩顧少卿了,我知曉你文采飛揚,所以撰寫一份律法釋義就靠你了,這份律法釋義是要流通整個國家的,為的是讓每一個百姓都能讀到,到時候顧少卿的大名會落在每一個國人眼中,百年之後就是名垂青史了。”徐念深連誇帶講道,哄得顧景淮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等等,這些律法書籍不是已經流傳整個國家了嗎?律法釋義?還望徐大人詳細告知。”話題一下子被岔開了,顧景淮并未察覺。
“這書裡的律法内容晦澀難懂,太過于辭藻華麗了,不是每一個老百姓都讀得起書,将這些律條翻譯得通俗易懂些,再搭配以生動的圖像說明,能将我朝律法很好的普及下去。”徐念深解釋,這事是他奏請了官家得到同意的。
顧景淮嘶了聲,這方法他不是沒想過,“徐大人,翰林院那群老頭子能仍由你胡鬧,讓我們大理寺編撰書籍,他們沒反對?”
徐念深不語,眼神示意了那放在桌面上的劍。
顧景淮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懂了,文明是在武力之下誕生的。
将書籍帶走,他忽而又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遂而收回了那邁出門檻的右腳,轉身。
“徐大人,您的家事何時解決?”
被如此質問,徐念深深知逃不開,如實道來。
顧景淮聽得津津有味,像是在客棧聽了一出評書,“所以是被設計的?宮裡的人?上面的人?”
徐念深點頭,“奔着我徐家和周家來的。”
顧景淮知道,如今周家和徐家聯姻,惹來不少人的忌憚,加之周妃娘娘如今又懷有身孕,少不了被人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