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于顧府前,寬闊的院落門前,立于兩旁的石獅子威武霸氣安靜坐立,張開着大嘴,嘴裡含着塊圓滾滾的石頭圓球。
而那門西邊的雌獅腳下撫着一隻小幼獅,相對于此,顧景淮的視線卻被倚靠在旁邊的女子吸引住了。
那女子身穿大朵海棠翠紫煙紗長裙,低垂發髻斜插翡翠步搖,一改往日的英姿飒爽捕快裝,眉蹙春山、袅袅婷婷身姿。
顧景淮湊到沈傾傾耳畔,“夫人,那是周知棠嗎?”
惹來沈傾傾一記肘擊,遂而直奔上前,“知棠!”
跟在兩人後頭入了府,顧景淮識趣的安靜在一旁沒插話,實際上自己壓根插不上話語。
這會子跟沈傾傾訴苦,周知棠苦笑,兩人真是各有各的苦,“傾傾,我便在你府上借住幾日。”
“好,我這就讓人安排房間,晚上我們還要說些悄悄話,好久沒有同眠夜聊了。”沈傾傾挽着她的胳膊,親昵相靠。
“我反對。”顧景淮聽聞,一拍手中的扇子,這一住兩人定是要時時刻刻黏在一塊,又忍不住責怪徐念深,定是她惹周知棠生氣了。
“反對無效!”兩人異口同聲。
顧景淮就眼睜睜看着兩人的身影消息在眼前,也意味着這些日子自己要獨守空房了!
而好不容易得來的空閑日子,顧景淮擠不進那兩人的深閨密談,自己隻好一人在書房内練字平心。
“傾傾,你的廚藝又進步了。”周知棠左手一個臘雞腿,右手一個舀着蓮子糖水的勺子,清爽沁口,饒是這大冬天的,吃這糖水也未覺得胃口不舒服。
沈傾傾單手托腮,眼波盈盈閃着光亮,給所愛的人做美食又能得到誇獎,是她心中的樂趣,更是一種成就感,“那是自然,你也許久沒有品嘗我做的美食了。”
“府上的廚師煮的都不如你。”周知棠道,嘴裡酸醋已然溢出,“我都想和顧景淮互換靈魂,這小子命是真好,是真有口福,唉,人活左不過三萬多天,唯有吃和詩歌是不負人生,這詩歌容易流傳,吃到美味佳肴卻難上加難。”
沈傾傾移了移碗碟,哭笑不得,“知棠,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嗯~”咽下嘴裡的食物,周知棠搖頭,放下手中的勺子,直接端起那碗糖水一飲而盡,“不誇張,我賴死也要賴在你身邊,明日我就把這顧府改為沈府,或者周府。”
沈傾傾見她吃得差不多了,也該談個重要的事情了,眼珠微轉,“那這件事情呢,你打算怎麼辦?和離還是讓徐念深納妾?”
“暫時不考慮結果,那日他說的話我仔細想了想,這其中或許就是有隐情,那女子是府上的丫鬟,我讓夏竹查了下她的身世,是從宮中出來的,想來是官家的賞賜,加之徐念深又放我出府,看來是府上有奸細,那女子的目的暫時還不知曉,若是在府上查怕是打草驚蛇,如今将計就計是最好的。”周知棠思索了一個晚上,她相信徐念深的為人,又暗暗琢磨他那番話,确實有問題。
涉及宮内,沈傾傾不敢妄言,“那女子如何安排,待在府上?”
周知棠點頭,莞爾道,“夏竹同我說了,已經給她安排了住處,就差一個名分了,按照規矩,她還沒有讓我這正室喝她供奉的茶水,不能納為妾。”
沈傾傾抿了抿唇角,眉眼淡開笑顔,“那徐大人肯定也在抓緊時間查出背後的真相,那這些日子要不要跟我學廚藝呀?”
“學廚藝?做給徐念深吃?”周知棠冷哼,那道蟹橙釀她才勉強掌握,“罷了,我現在躲他還來不及。”
這個賭局她不能輸,輸了就相當于輸去了主動權。
“誰說的,你也可以做給我吃呀,上次你做的那碗面我就吃完了,頗具創新,獨一無二,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
周知棠長歎,努嘴斜睨她,不知曉這是誇獎呢?還是誇獎呢?
——
自那日謝宴來過,謝淵總覺得毛荷葉的行事有些怪異,每每找到她談事,卻總是沒找到恰當的時間。
毛荷葉忙,卻又不知曉她在忙着些什麼,似乎在躲着自己。
去毛家尋她時,每每都被毛杏葉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相見,又做好心理準備去找毛荷葉二哥毛貴,沒問出任何關于毛荷葉的事情,相反還被他糾纏一通,差點失了身。
而毛荷葉的父母是定然不能去尋的,這就宛如在她的心上磨刀,密密刮痕,隐隐發疼。
這會子好不容易在屋檐找到她,隆冬時節,那寒風呼嘯,滲入骨髓,冷得人渾身瑟瑟發抖、牙齒打顫。
謝淵将一件棉襖披在她身上,直截了當就發問了,“荷葉,這些日子你是故意躲着我嘛?是因為心裡面有人,所以以這種方式拒絕我了。”好說歹說才從曾若蘭口中了解到毛荷葉或許有心慕的人,這話問出口,謝淵直直望着她,似是逼她到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