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們?!這群耶各人怎麼陰魂不散的!”被耶各人搞成這副樣子的林心怡和毛毛瞬間奮起,情緒激憤。
阿瑞亞從陸安甯懷裡跳下來,甩了甩長尾巴,說:“祠堂就在這前面,要去看看嗎?”
陸安甯再次變成小麻雀,窩進阿瑞亞的頸毛間,翅膀拍拍他的腦袋:“let's go!”
四個小動物在黑黃白雜色的漂亮小貓的帶領下往林子深處走。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深山老林裡隻有一輪清冷的月光灑下,提供恰能視物的光亮,不過三隻小動物和一個精靈的夜視能力都極佳,陸安甯甚至因為阿瑞亞的身上太溫暖,直接倒在上面眯起了眼。
祠堂距離村子大概有五百米的距離,是一座老舊的土坯房。樹枝被貓爪踩斷,發出咔擦的聲響,阿瑞亞突然停下,黃藍色的鴛鴦眼在黑暗中反射着光芒,靜靜地盯着一個方向:“甯媽媽,祠堂附近有人。”
“走近看看。”
祠堂門前挂着兩個大大的紅燈籠,黃土色的牆上被染成紅色,兩個影子倒映在其上,一個藍色鬼面具、一個黑色鬼面具。
毛毛:“那個黑面具是村長。”
陸安甯:“另一個是小屁孩他爸。”
村長李大洪和大莊一人提着一個大竹籃,上頭用紅布蓋着。他們沉默着一前一後走近祠堂。堂内的蠟燭被一一點燃,照得空曠的屋内亮堂堂。兩個男人放下手裡的籃子,移動到神龛前跪下拜了三拜,起身将供桌上的食物一到另一側的桌子上,掀開籃子上的紅布,将一盤一盤新鮮的肉菜水果擺上桌。
無人說話。他們的動作很熟練,全程不需要交流就快速地擺滿了整桌貢品。最後拿出來的是一袋子線香,李大洪拿出六根,遞給大莊三根。
線香燃起,一縷白煙升起,兩人重新站回祭拜的位置。線香高舉頭頂,貼着額頭上下起伏。
山林裡沒有額外的聲音,安靜得蠟燭燃燒的聲音都清晰可聞,融化的燭油滴下,又順着燭台緩慢地下落直至凝固。
暗紅的線香被插進香爐,大莊的視線定在神龛裡的神像上許久,直到被村長打了一下才慌忙地移開視線。
他們又如來時一般沉默地一前一後離開。直到快要出林子時,村長才歎出一口氣,訓斥大莊:“你剛才怎麼回事?”
大莊沉默半響,竟是将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後面疲憊的臉。
“你做什麼,快戴上!你剛對娘娘不敬就把面具摘下來,是想……”似乎心有顧慮,村長壓低聲音,“給娘娘當祭品嗎!”
大莊仍舊将面具拿在手上,他抹了把臉說:“秀華身上的那個又嚴重了。”村長伸出去的手一下愣住,在空中懸了好一會無力地垂下。大莊緊盯着村長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村長,你老實告訴我,提燈娘娘到底是不是山神?”
深林又恢複死寂,許久,李大洪才說:“我都是為了村子好。”他拍了一下大莊的手臂,最後說,“下次不要再對提燈娘娘不敬,它一定會救我們。”說完,四十多歲的男人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離開。
“喵~”
大莊被一聲輕柔的貓叫叫回了神,低頭一看,一隻漂亮的雜色小貓蹭了蹭他的腿。
“你是……老張家的那隻貓?”大莊動了動腿,“快點回去,老張找不到要急了。”
“喵~”
大莊心思憂慮,沒再管别人家的貓,盯着面具看了一會,還是選擇戴上。阿瑞亞跟在他的後面,毛茸茸的脖子裡窩了三隻小動物。
虎子還在和小夥伴玩耍,略顯昏暗的房屋中,餐桌上的殘羹冷炙和大莊出去時别無二樣,秀華弓着身子呆愣地坐在木椅子上。她還帶着木頭面具,露出的嘴唇十分蒼白。她聽見門口傳來動靜,耳朵動了動,但并沒有轉頭去看。
“秀華,怎麼不收拾?”大莊按住秀華的肩膀,關切地詢問。
她并沒有回應。
“秀華?”
“大莊……”女人捂住了臉,聲音裡止不住顫抖,“山神,山神大人發怒了……”
她瞪着眼睛,直直盯着地闆,面具遮住了她的猙獰:“一定是這樣,提燈娘娘是魔鬼,我們把魔鬼當成山神供奉,所以山神發怒了,我們都要死!”
“秀華!”大莊一下子捂住她的嘴,“不要亂說,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啪!”秀華用力打開丈夫的手,将臉上的面具摘下甩到地上,木制面具裂成兩半。
“不會好起來!”秀華捋起袖子,露出手臂。
“卧槽,那是什麼?!”林心怡大叫起來。
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因為從小幹活,手上全是風霜的痕迹,并不好看。但真正讓四個小動物倒吸一口冷氣的是她手肘上突起的肉塊。
秀華的手臂不粗,但手肘處鼓起的肉塊足有成年男性的拳頭大小,突起的肉塊邊緣泛着肉紅色,。白色突起的肉塊上又有三處凹下泛着黑色,它們以一定的空間排列出現在肉塊上,就像《呐喊》裡的那張臉。
“這就是山神的懲罰,大莊,不會好起來了。”秀華放下袖子,不顧大莊的阻攔頹然地走出去。
大莊目送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沮喪地跌在椅子上,掀開自己的袖子,手肘處赫然是一個相似的肉塊,隻是沒有秀華的大。
陸安甯盯着那個扭曲鼓脹的肉塊看了一會,“這大概就是他們為什麼在一開始相信提燈娘娘的原因。”她用翅膀拍拍阿瑞亞,“去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