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童想起這事就覺得煩,不禁皺眉。彭念不是業内的,因此跟她說兩句也無妨:“我直屬領導,可能要離職,真懷疑他腦子進水了。”
“……”彭念忍不住擔心,“那你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那領導估計也是幹的不開心,走也正常。”周童耐心地等電話被自動挂斷,才拿起手機來。
店裡原本隻有幾個人分散地坐着,突然進來一批十幾個人,吵吵嚷嚷地說話聊天。周童被吵得有些煩,靠在座位上看手機裡兩人的聊天記錄。
除了兩人出差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在聊幾點下班,吃什麼之類的問題,重複而又無聊,就像是已經過了很久。
最後兩條是她和她的,她說要加班,周童回了“好的”二字。
她對着聊天框,打字又删掉,來來回回這麼幾次,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
那邊,彭念又和媽媽吵了一架,挂斷電話回來也沒了聊天的心情,又點了幾杯酒慢慢喝。
周童怕她喝的太多,到後半夜就叫了停,打車把人送回家,簡單幫她洗漱了,看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沒什麼不舒服,才胡亂找了間客房倒頭就睡。
那天周童睡得一點也不踏實,夜裡幾次半夢半醒,清晨,天還沒亮就再也睡不着了,坐在窗邊對着外面發呆。
彭念推門進來,見她醒了,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哭了嗎?”
周童一愣,偏頭看她:“嗯?”
“我半夜起來找水,不知道你在不在這邊,挨個房間找,找到你的時候,看到你弓着身子一邊抖一邊哭。”彭念靠在門框上,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觀察她的反應,“看來是在夢裡了,這麼難受,幹嘛不去追回來。我敢肯定,風遙對你絕對是有感情的。”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周童無奈地帶過這個話題,“怎麼起這麼早?要出門?”
彭念已經化好淡妝了,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匆匆走了:“有工作。吃的冰箱裡還有,你自己做或點外賣都行,思明估計今天下午出差回來。”
周童目送她離開,給自己泡了一碗燕麥片,對着手機發呆。
想說見一面認真談談,算是體面的分手,卻還是沒發出去,怕真的見面了,自己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打下一段話:我想了很久,還是看不清未來的樣子。可能我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夠好,對不起。我們還是分開吧。
她抱着手機一直看,直到兩隻手都發麻,才下定決心,點擊了發送按鈕。
沒有任何回複,她按掉手機,擡頭看了窗外的天色,才發覺已經快到傍晚了,沒想到她就這樣枯坐了一天。
給彭念發了個消息,周童拿着衣服離開了她家,在路上時又一次接到苟文的電話。
這次她接了,不出意外是一些對她來說有些棘手的事情。但她已經沒有精力去處理這些事情了,嗯嗯啊啊地應下來,挂斷電話。
走在路上,才發覺手機馬上就要沒電了,随便在路邊找到一個有充電寶的小商場,充上電,坐在大廳角落的台階上刷新消息,還是沒有任何回複。
心裡發慌,不知道該做什麼,等待中她竟然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夢裡,是她第一次見林風遙的場景。
那是新生入學的迎新晚會,她因為有事情暫時離校,沒有和同學們一起去會場。當時還是新生的她對學校不熟悉,竟然走錯了路。
校園太大,她繞來繞去地找路,等終于找到會場時,迎新晚會早就開始了。她悄悄從後門進去,正巧是一個女生在台上獨唱,唱得非常出色,曲中開着玩笑活躍氣氛時,台下是熱烈的歡呼。
鼓掌聲中她聽到旁邊正舉着手機錄像的學生在低聲交流:“我天,這人唱得好好,哪個院的啊?”
“聽說好像是計院的,我舍友不是去看過彩排嗎,回來說計院有個唱歌的特别厲害,估計就是她,林風遙。”
“哦,名字還挺好聽。”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因為在最後一排,看不清人影,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好像她本性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人群中大放光芒,遊刃有餘。而不是站在别人面前糾正,我不是誰的朋友。
醒來時是一個保潔阿姨彎着腰看她:“姑娘,我們這商場可不能睡覺。”
周童連忙站起來,想開口說抱歉,才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是哽咽的。
她隻好點了點頭,逃也似的飛快地走了,坐在沒什麼人來往的樓梯間,點開手機屏幕。才發覺自己的視線是模糊的,臉上滿是淚水。
消息軟件裡全是紅點,不止一個99+的聊天框。大片的消息中,林風遙的對話框上孤零零地标了一個“1”,周童點開來看。
你沒有做錯什麼,大概還是緣分不到吧。謝謝你,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