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睡一覺就知曉了。”
朱珩牽上她的手,坦坦蕩蕩的,反而顯得她的不自在多餘了。
同時他的聲音宛如夜風拂過檐角下的風鈴,玎玲作響,萬籁俱寂時撫平了她忐忑的心。
夏淑晴被蠱惑似的,照着他的話躺下,兩人肩并肩,難以言說的氣氛慢慢升騰。
她繼續說道:“你這人真奇怪,怎一會兒冷得像塊冰,一會兒又……”似暖陽,溫和得我招架不住了。
她才不會說完後半句話,免得引人多想。于是頓了頓,她趁熱打鐵道:“所以你要帶我去赈災嗎?”
一片寂靜。
“你可别瞧不起,雖說我生得纖細,從小沒吃過苦頭,平日裡也不愛折騰,但區區坎坷山路,還真難不倒我。不是我自誇,我也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你可知城東青筠坊?”
城東青筠坊是她未入宮時,與二哥夏其卓共同開設的。明面上由掌櫃的看管,無人知曉這家小有名氣的鋪子與他們二人有關。
雖隻是個簡單的木工坊,但聘用了幾位技藝高超的木匠,價格實惠,便深得附近百姓信賴。不過私下會給達官顯貴設計機關、密室。夏淑晴正是從這些師傅上學到相關知識的。
進宮後,她與青筠坊的聯系無可避免地減少了。她突然提此事,隻是為了佐證,讓朱珩同意捎上她赈災。
然而朱珩依舊靜默着,一言不發。
“從前沒聽過不打緊,明日你去打聽打聽,便會對我刮目相看了。”
夏淑晴驕傲地轉頭,迫不及待想看到朱珩一臉驚詫地誇她,淚流滿面地說他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結果迎面的隻有朱珩穩重又好看到張揚的側臉,眉骨微微隆起,鼻梁至鼻尖如一座高聳的山峰,鼻翼輕輕起伏,傳出均勻的呼吸。
他右眼下有顆很淺的痣,如一粒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濺落的水花攪亂了夏淑晴的心。
“說了半天,你竟然睡着了!”她嗔怪着,卻不自覺地放輕聲音,“困了也不知道說一聲。”
比對牛彈琴還心累。
夏淑晴氣憤地想抽走手,離他遠遠的,卻像飛鳥被卡在蛛網裡,掙脫不掉。
這麼大的手勁……當時手刃刺客用的便是這隻手吧?
但今日遇刺的是她,被雨淋濕的也是她,怎麼他看上去比她疲倦多了?
不過,他也算救了她一命。
“哼,不與你計較。”夏淑晴妥協了,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也生出了睡意。
她說話的聲音愈來愈小,直至變成黏糊的一團,宛若蚊吟,她的意識已消失,安穩地步入夢鄉。
如此一來,自然看不見朱珩臉上突然浮現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