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扯謊,分明是你恨死我了,竟然把我丢下,你知道大晚上的有多吓人嗎?”
朱珩莞爾:“好好,是我王八蛋,狼心狗肺,背信棄義,無恥至極,娘娘可否原諒我?”
做人要有原則,她才不想這麼快就原諒她。
但不可置否的是,這些話對她十分受用,她不自覺地晃了下懸在空中的腳,影子都透着雀躍得意。
她卻仍努力壓住嘴裡的笑意,道:“某人不是正生本宮的氣嗎?”
“哪敢,娘娘有絕世武功,去哪兒都輪不到我操心。”
“不曾仔細過問我緣由,你就朝我撒氣,可惡得很。”夏淑晴輕哼。
“所以你去做什麼了?”
“把本宮哄高興了,就告訴你。”
不是嘲諷她“有恃無恐”嗎?她偏不改。
朱珩卻挑眉,很是嗤之以鼻:“娘娘這是一朝得勢,尾巴翹上天了?”
說話夾槍帶棒的,聽了很是不舒服。氣得夏淑晴狠狠咬了口下他的後脖頸,留下淺淺的牙印,引得朱珩身形一頓。
微怔一瞬後,他走得更快了。
夏淑晴錯愕地問:“怎麼突然提速。”
“回宮,方便你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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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慶宮,阿荞正忐忑不安地守在門口。
阿荞一直在宮内祈禱她們不會出事,直至日落西山,也不見夏淑晴身影,才越發慌張,可别真發生了什麼事。
她本都打算向朱珩禀報,求他去找回娘娘,但又想到了夏淑晴之前氣她胳膊肘向外拐,她隻得保密。
另一小宮女很是焦急,站在她旁邊問道:“姐姐,若娘娘再不回來可如何是好?萬一真出了事,我們當奴婢的腦袋不保!”
“胡說什麼。”阿荞斥聲,後面露難色道:“暫且等等,娘娘做事自有分寸。”
不多時,宮門口終于出現了熟悉的身影,朱珩步履穩健,可大氅下還冒出一個腦袋,真睜着圓圓的眼睛偷偷瞟他,臉上雖塗抹着泥黃色的染料,卻不難發現浮有紅暈。
阿荞等人瞠目結舌,她們以前又不是沒見過他們二人這般大膽地親密,可這是夏淑晴失憶後的第一次。
衆人好奇得很,但不敢多看,連忙下跪道:“奴婢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回宮!”
夏淑晴羞地低頭,才不想讓旁人發現她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但仍小聲提醒道:“說好了不準罰她們的。”
于是朱珩一言不發地略過她們,徑直走回了寝殿。
有新來的小宮女疑惑道:“這是什麼情況,殿下親自将娘娘送回來便罷,竟然不罰我們嗎?”
阿荞羞澀一笑:“快去準備熱水,供娘娘沐浴,還要把香薰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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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夏淑晴把手和臉洗幹淨後,坐到梳妝台前的座椅上。
她掀開褲腿,雪白的肌膚上一道血紅的口子觸目驚心,她的膝蓋摔破了,血順着小腿流到地上。
原本沒覺得多疼的,但一瞧見傷口,她瞬間感覺疼得撕心裂肺,倒吸涼氣,輕輕“嘶”了一聲。
這該如何處理?夏淑晴倍感棘手。
剛好朱珩洗完手,提着藥箱走近,坐到她面前。
她則将腿搭到了他腿上,語焉不詳,目的明确。
朱珩愣了一瞬,随即挑眉,問道:“不是不願被我碰嗎?”
之前他見她跪久了,給她塗藥膏按摩,她卻不領好,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倒還曆曆在目。
夏淑晴理直氣壯道:“我沒處理過創口,可不能胡來。而且若不是你小氣,丢下我離開,我怎會摔倒?當然要負責。”
“一切都聽娘娘的。”
朱珩拾起溫水洗滌過的濕帕子,将她小腿上的血迹擦掉,再用溫水輕輕清洗傷口。
“啊——好疼,你輕點!”夏淑晴閉着眼睛大喊。
“……其實還沒碰到。”
縱使他用着最柔軟的棉布,力度極小,還是讓夏淑晴疼得連連叫。她咬着左手,右手使勁掐住袖子,早已泛起淚花。
“上藥了,你再忍忍。”他輕輕吹了幾口氣,然于事無補。
然後取出金瘡藥,将軟糯的膏體慢慢抹到傷口上,每蹭一下,都能聽到悶悶的嗚咽聲,使得他冒了幾顆汗。最後火速用紗布包紮,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夏淑晴才感覺懸着的心踏實落地,吸了吸鼻子,将眼淚擦去,憂慮道:“萬一留疤了怎麼辦?”
“留疤了也美。”
她隻覺得是敷衍的安慰,不滿道:“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實話實說,她并未怪罪于朱珩,而是石塊不會說話,先前又被他兇了,所以她也耍小性子了。
結果朱珩像是信了似的,立刻取出随身攜帶的匕首,不及她反應,他動作幹脆果斷,利落地劃過自己的膝蓋。
刀刃鋒利,衣料如紙一般瞬間被劃破,鮮血從裂口處滲出,順着他的腿滑落,染紅一片。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嘴角還帶有隐隐的笑意,擡眼望着她,目光深邃:“這樣你便不必獨自承受,我們有同樣的疤痕了。”
他願她同望一片碧空,淋同一場雨。
而這是獨屬于他們的印記,像一條紐帶将他們緊緊相連,他們的血液在地上融彙。
思及此,朱珩嘴角微微勾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