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淑晴一把搶過他的匕首,驚愕到結結巴巴的:“你、你瘋了嗎?”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這麼恐怖的事,可朱珩不但不喊疼,還淺淺笑着。加之他的眉眼好看,顯得這一笑頗能蠱惑人心。
登時,她被氣紅了眼眶,皺着眉将他破裂的褲子撕開,一邊用濕帕子擦洗,一邊斥問道:“你瘋了是嗎?聽不出來我隻是說笑嗎?我沒有怪你!”
朱珩想拭去她臉上的淚痕,但看她正在氣頭上,手頓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夏淑晴模仿起朱珩剛才的動作,為他上了一遍藥,莫名覺得他們像在互相舔舐傷口。他越是一聲不吭,她便越發愧疚。
“疼的話你就叫出來。”她語氣緩和了許多。
“我不嬌氣。”
這話說的,好像她很嬌氣似的。她輕哼一聲,嘀咕道:“你就作吧!”
她的思緒如同一筐紙團,胡亂地塞在腦子裡。一遍遍回想僅存的記憶,卻仍不知道他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從前隻知道他不可一世,為人孤傲,私底下卻又喜歡戲弄她,故意用低沉的嗓音說些不着調的話。
卻萬不至于用刀劃傷自己。
她思來想去,也找不出清晰的答案,隻得專心地為這個瘋子處理傷口。
半晌,朱珩開口:“傷口包紮後不可見水。”
“好。”
“那你沐浴怎麼辦?”
“小心點便是,阿荞機敏着呢。”不知他為何明知故問,但她還是如實作答。
半晌,朱珩摸了摸耳朵,輕聲道:“可以讓我幫你。”
夏淑晴扯了扯嘴角:“不勞煩您。”
她隻是摔傷了一個膝蓋,又不是舍了一條腿,還沒到舉步維艱的境地。
話音剛落,朱珩立即接話道:“那你幫我,我的傷口也不能見水。”
“……不是有内侍伺候你嗎?”
“他們手笨。”
“給你找幾位能幹的宮娥。”
“你放心嗎?”朱珩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帶有幾分嘲諷。
宮女伺候沐浴,這再正常不過了,她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雖然不想,卻還是沒忍住用鄙夷的表情問他:“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嗎?”
滿臉寫着“不是吧?瞧你這點出息”,氣得朱珩心口痛。
霎時間,殿内寂靜無比,鴉雀無聲。
朱珩臉色一沉:“偏要你伺候。”
“……”
夏淑晴心裡的愧疚消散了許多,納悶到底是誰在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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湢室内間,水汽氤氲。
朱珩坐在浴桶中,慵懶地靠着嵌銅的内壁,任夏淑晴為他澆水,水裡加有龍涎香香料。
夏淑晴分明對他的身體不感興趣,可水霧缭繞,她所有的感官一一放大,竟不敢睜眼去看他,而是憑記憶去倒水,在他背上無章法地擦拭。
“莫要趁機占我便宜。”他嗤笑道。
“瞎說八道。”
“亂摸事小,怕你把水濺到我的傷口。”
夏淑晴憤然睜眼,氣鼓鼓地朝他潑水,道:“誰讓你作的,平白無故給自己添傷,還得讓我伺候你。”
“我倒是樂善好施,願意伺候你。”朱珩嘴角緩緩勾起。
“孟浪。”夏淑晴輕聲說道,喉間莫名發澀,臉如灼燒般熾燙。
怕再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會被他吃得不剩骨頭了。于是她提起了最關心的一件事:“所以你願意帶我去兖州了?”
她讨好地為他捏了兩下肩。
朱珩卻嚴肅起來:“原本你身子就不好,如今膝蓋受傷,走路都麻煩,待在宮裡更為穩妥。”
“那也是因為你——不,反正是意外,耽誤不了行程的,又不是徒步去。”
夏淑晴撇嘴,又報複性地朝他潑了兩瓢水。
反正她心意已決,哪怕緊緊抱着他的腿不讓他離開,她都願意,絕不善罷甘休。
可朱珩提出了風馬牛不相及的要求:“你進來,我便答應。”
她順着他所至的方向看去,然後立即收回眼神,怒嗔道:“孟浪。”
“那便怪不得誰了。”他拖着調子,仿佛在宣判她錯過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淨知道欺負我。”夏淑晴的好心情随着熱氣蒸發。
朱珩無辜道:“一起沐浴是為了節約時間,你以為是什麼?又非新婚夫妻,你是害羞,還是怕把持不住?”
“水溫不适,我喜歡熱水,你卻用溫水。”
“天氣漸寒,多添些熱水也好。”朱珩輕笑着,還不忘補充道:“你的身子,我了解的比你還多,自然不會讓你受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