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是對賀辭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頗感意外,這怎麼能行呢?江峰主從容不迫地說:“我劍峰弟子在練武過程中難免會有小傷小痛,這正是你們藥峰弟子實踐所學、積累經驗的好機會。他們煉制的傷藥用于我們劍峰,不但是我們劍峰對藥峰的信任,也是對他們自身醫術的一種錘煉,你我二峰同在少華,實乃雙璧之合,缺一不可啊!”
賀辭章聽罷劍峰峰主江唯是的言論,對此人臉皮之厚實在是有了新的認識:“你這家夥,忒不要臉!”
江唯是見賀辭章面色稍霁,不失時機地提議道:“賀老峰主,你看今日這陽光正好,何不放下手中之事,一同坐下品茗論道?”
他邊說邊親自為賀辭章擺好一隻茶杯,茶香袅袅升騰,猶如淡淡的水墨在空氣中渲染開來。
江唯是輕輕舉起茶杯,以示敬意。
賀辭章心中雖仍有幾分氣,卻也覺得拿面前之人無法,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赢。
在茶桌邊坐下,“說起來,江湖上近日都在傳發現了魔教的蹤迹,此事你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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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劍峰不歡而散的那一幕仍然讓人心有餘悸。
然而,當夜晚來臨,月色灑滿寂靜的庭院時,李意言卻還是要回到和溫绯樂同住一院。
面對溫绯樂的指責,李意言并沒有沉溺于争執的情緒之中,而是默默回到藥峰的藏書閣,整理出了一份詳盡的關于溫绯樂哥哥病情的相關記載。
這份資料凝聚着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心血,白日裡他要忙藥峰課業和劍峰陪練,唯有晚上的時間可以抽出空。
本來劍峰和藥峰之間的往返就要花費不少時間,李意言看書的速度很快,他嫌把古籍從藏書閣搬到弟子院落浪費時間,而且還會打擾到溫绯樂休息。
幹脆請示了藥峰藏書閣的長老,晚上直接睡在藏書閣中。
李意言輕撫自己這些時日整理出來的内容,他從未忘記、也從未放棄過自己加入藥峰時的選擇和誓言,可是為何溫绯樂要懷疑他忘記了呢?他明明沒有啊。
“你要的書都看完了?日後還來這兒不?”看守藏書閣的長老多年以來獨居于此,鮮少有弟子來他這院落。
原本他也聽說過今年藥峰新來了個很不錯的頭名弟子,可沒想到就是眼前這位,隻是覺得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從其他跟李意言打招呼的弟子口中聽聞了他在入門考核時的表現,更是欣賞,不但把屋子給他住,還破例允許他每次想借多少就借多少。
反正李意言今晚借,晚上看,第二天一早就還,還是在他的屋子裡看的。
藏書閣長老看李意言這看書的勁頭,感歎地摸了摸胡子,不愧是頭名啊!
有李意言做伴的日子,長老覺得自己已經逐漸習慣了,連晚飯都習慣多備些菜,故而有此一問。
李意言從思緒中回過神,“我已叨擾多日,與我同住的小友許久未見,很是擔心我,也該告辭了。”
與長老告别後,李意言卻一時有些踟蹰,到底該不該把手中的書冊給溫绯樂。
放在自己這兒也沒什麼用,還是給他吧。
溫绯樂這個人,真是公子脾氣,平時千好萬好,好說話的很,但隻是瞥見一角自己認為不應當的事,未知事情全貌,便總是先替全天下的人多加指責,好像他李意言的選擇跟他溫绯樂有什麼關系一樣,非但固執己見,還完全不加控制、不管不顧的……
李意言悄無聲息地來到兩人的小院門外,輕手輕腳地推開半掩的房門,隻見溫绯樂正背對着門,獨自側睡在床沿上。
此刻,溫绯樂閉着眼睛,假裝入睡,耳中卻是在注意着周圍的一切動靜。他知道,此時一旁的李意言正悄然靠近,能感受到腳步聲逐漸清晰。
突然,床頭傳來一陣輕微的紙張摩擦聲,溫绯樂的心弦瞬間繃緊。
而這一切,李意言都看在眼裡,他知曉溫绯樂在裝睡。然而,他也不知該與溫绯樂說些什麼,裝作沒有發現。
沒有打擾人的意思,李意言放下東西,輕歎口氣,溫绯樂是他加入少華派之後最好的朋友,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連句話都說不上的呢。
乘着月色,李意言悄然離開了小院。
明早,他還要去劍峰陪練,不如随便找個地方歇一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