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辭章無奈地拍了拍李意言的手背:“意言,慎言。江湖是人的江湖,有很多事情是說不清楚的,掌門就是我少華派的臉面,他在與同道盟中其他一派之長見面的時候,都是需要人情往來的。這不也是為了咱們少華派考慮嗎?”
“師弟,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問題,得到的答案和結論也會不一樣的。”賀悉觀也跟着一起勸他。
李意言自然明白這些道理,隻是有些憋悶。
他在此事中是完全無辜的,可是為了掌門在弟子們心中的形象考慮,就要犧牲他。
似乎掌門的形象也沒有那麼高大,李意言心中已産生了一些異樣的情緒。
至于少華派,在外人眼中看上去是蒸蒸日上、團結一心,門内弟子個頂個都是行俠仗義的江湖兒女,可實際上也會因為偏信流言蜚語,就懷疑同門。
憤憤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我知道了。”
相比是掌門楊況和副掌門李猶之間确定了這件事,然後擔心如果直接跟他來說的話,會當面吵起來,畢竟這種争吵先前在劍峰上就已經發生過一回了。
所以賀辭章才會那麼緊急地讓他回來,讓藥峰峰主來跟他說這件事情。
虛僞,李意言不知怎的,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有些不真實,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他沒有說出來。
“日後,這些事情我都不會再參與了,治理門派的事情還是請掌門自己多費心吧,我前些日子還在看一個古方,就不叨擾了。師兄,久聞你禦針術的大名,有機會請一定讓我來學習一番。”
“好,慢走。注意身體!”
李意言行了禮便離開了。
他想明白,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回答李匡謬,也怪他自己太沒有經驗了。
若是沒有摻和進這些事情裡面,他也不會生氣,或者說是引火燒身。
有這個生氣的時間,不如再多推進一下對古籍和藥方的研究。
畢竟,這是他在意的東西,至于其他的,少華派沒有辦法給他的,他可以自己去争取。
少華首席?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從藥峰峰主的院子下來,正好會經過藥廬,李意言還想再走一走散心,就進去逛了一下。
走到自己的那方藥田前,自己種下的白草根本無需打理也長成了一片,可旁邊溫绯樂的那一塊,因為主人不在,早就是荒草了。
是啊,溫绯樂,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如果他聽到自己想要用宗門的錢财來為自己謀利的消息,不知是會信他,還是與他再次疏遠呢?
話說回來,這小子未來還會再回來少華派嗎?他都已經代表少華派去參加了赤水大比,想必江湖中已經在他身上打上了少華派的标簽。
所以,他如果回來的話,那也必然是劍峰弟子,都不會管這片藥廬了。
“真是的,自己種下的,自己卻不管了。”李意言既然來了,就拿起藥鋤幫他重新休整了一番。
綠葉搖曳,白雲蒼狗。
距離上次風波過去之後,又過了一月有餘,這段時間李意言真的是隻在藏書峰和藥峰之間來回往返,幾乎不與門内其餘弟子接觸。
對于少華派弟子們來說,上次的事情不了了之,有些人覺得是他們的抗争起了作用,端正了少華派的門風。
甚至有人覺得,李意言最近閉門不出,就是因為心懷愧疚,所以無顔面對他們。
殊不知,李意言已經完全沒有那麼在意弟子們對他的看法了。
反正這個少華首席,本來也不是他要當的,在新的一批弟子們成長起來之後,他自然會退位讓賢。
隻要不耽誤他在藥峰的研究和去藏書峰的機會就好了。
其餘的,李意言不在意,管不着,也不想管。
除了這些之外,李意言的生活還算平靜,他看着院子裡的那一枝橘樹的枝條抽條出的新枝已經逐漸木質化,變成了中等粗細的枝條,想來今年秋天應該能吃上第一波橘子。
到時候,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給溫绯樂寄去一點兒。
不過,他還不知道溫绯樂這個家夥到底家在哪裡呢,以前看他天天說家在上陽城,可是他并不知曉上陽城中有哪個姓溫的武林世家。
李意言哪裡知道,楚緒佳随父姓,溫绯樂随母姓。
楚家隻是一般的商賈人家,之所以作為回風劍客的溫涯會同意女兒跟楚南山的婚事,除了溫蘭自己的選擇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溫涯萌生了退意。
清世之戰改變了太多,所以本可以在第一宗門清水劍派中至少成為長老的溫涯,選擇了一處山莊,就此隐居,不問江湖事。
知道此事的人很少,基本都是老一輩人,因此溫绯樂平日裡确實在上陽城錦繡乾坤坊的總部,但是習劍最重要的就是專一,因此随溫涯去了他隐居的别院之中。
這一日,李意言的小院門口站着一個行色匆匆的人影,正是藥峰大師兄賀悉觀,“意言,峰主之命,有要事相商,速來藥峰主殿!”
李意言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藥書,起身出門。
賀悉觀接着去了下一個弟子院落,正是江寄籬的院子。
而一篇青山綠水之間,溫绯樂在陽光下舞動着一套劍法,他已基本練成回風劍法的所有招式,溫涯看着溫绯樂那最後一式已是有模有樣的,頗感欣慰。
溫绯樂在劍術上的天賦确實讓他感到驚訝,甚至讓溫涯有些懷疑自己一開始的決定,讓溫绯樂去學習藥術,可能确實是埋沒了他的天賦。
不過,落子無悔,他必須要全盤考慮。
天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溫涯看了一眼院中大汗淋漓的溫绯樂,轉身穿過一個院落,來到一片空曠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