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涼近距離看完了整場戲,實在看不出它們之間的對話有什麼關于鑰匙的線索。
她瞄了一眼空中的倒計時。
剩下7分多鐘。
弟弟開門出去後,她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外面還是一片濃霧。
她走過去再次擰了擰房門。
擰不開。
看來沒有出去的這條線。
她轉身,返回客廳。
*
那個詭異的聲音既然給了她找到鑰匙的選項,就一定會給她線索。
找到正确的鑰匙,門才會出現。
這句話的意思是——
鑰匙不隻有一把,需要找到正确的那把?
也許,這個鑰匙不是正常認知的鑰匙?是這個異世界裡的某一樣東西?
*
“客廳”裡很平靜。
“媽媽”始終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絲毫不關注餐桌上發生的争吵,就算安涼坐到她旁邊,她都沒什麼反應。
這也過于沉浸了吧……
安涼的視線轉向電視上——哦,嬛嬛傳。
安涼先是看了看電視上的劇情,确定劇情普通,不會有什麼線索後,第一時間就将視線挪開。
畢竟,她實在看不慣嘴巴長腦門兒上的嬛嬛。
“這個電視劇我看過很多遍了。”
“媽媽”突然出聲,溫柔的嗓音像水一樣:“你看,就他說的這幾句台詞,我倒着都能背下來。不過這部劇啊,人太多了,聽說有的外國人看之前,還要備好筆記本記人名呢。”
“媽媽”說到這裡,笑了笑,轉頭看向她,語氣有些意味深長:“不過,人多,看起來才有意思,要不然看電視劇看什麼呢,不就是,看人嗎?”
“媽媽”着重念了“人”字,說完,又沉浸到劇情裡,沒再搭理安涼。
安涼坐在沙發上,思索着她說的話。
這時,“弟弟”回來了。
房門一響,“爸爸”突然吼起來。
“我的藥找不着了!你趕緊滾過來!給我找藥!”
思考中的安涼猛地一頓,“爸爸”喊得過于大聲,像根棒槌一樣砸過來。
纏繞的思緒瞬間像找到了源頭一樣,一根根解開。
“爸爸”找不到藥!
這個世界中,所有人的臉都是颠倒過來的……
“媽媽”說:我倒着都能背下來……
倒着……
倒過來應該是個重要線索。
她需要找的是鑰匙。
既然這個異世界所有的東西都是倒過來的。
那如果把鑰匙這個詞也倒過來呢……
匙鑰。
失藥!
安涼看向廚房。
隻見“弟弟”聽到“爸爸”的話後,快步走過去,在櫥櫃裡瘋狂翻找。
“爸爸”狠狠打他一巴掌:“傻子!去别的地方找,這裡我都找過了!”
“弟弟”沒反抗,轉而瘋狂翻找其他的櫃子。
他腦後沒有處理的傷口還在不停往下流着血,就這麼一會兒,原本白色的上衣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頂着這身血瘋狂起來的樣子十分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在低頭的時候,悄悄和安涼對視上,并且給了她一個同樣意味深長的眼神。
安涼心裡小小地羨慕了一下,流了半身的血還有力氣幹這麼多事,真是太厲害了,她們習武之人很需要這種技能。
羨慕完後,她朝“爸爸”問道:“那個,丢了什麼藥?我也一起幫忙找吧。”
“爸爸”早已經當了甩手掌櫃,坐回沙發上看電視。
聽到安涼的話,他氣哄哄道:“你不用管,就讓那小子找,我看沒準兒就是他藏的!”
安涼沒再說話,她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到餐桌上。
“弟弟”已經有了行動。
他出現在餐桌下面,避開其他“人”的視線,偷偷摸摸招呼她,手裡還捧着一個藥包。
見她沒動作,“弟弟”看起來很着急,揚了揚藥包。
安涼嘴巴動了一下,他趕忙豎起手指到嘴邊,讓她不要出聲,眼神故意往沙發上撇了撇,看上去十分緊張。
安涼無聲問:“給我的?”
“弟弟”猛地點頭,又把藥包朝她的方向送了送,示意她來拿。
安涼也點點頭,然後挺着一張面癱臉直接走過去。
“弟弟”吓了一跳,趕緊朝沙發上看。
見沒引起其他人注意,他這才将藥包遞給她,順便做了個用鑰匙開門的動作,随後功成身退,轉身繼續像個瘋子一樣翻找櫥櫃。
安涼打開藥包。
裡面裝的隻是普通的藥材,隻是她不懂中醫,看不出來都是些什麼藥。
倒計時還剩下3分18秒。
“弟弟”的行為已經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包藥就是鑰匙。
但是,她要相信他嗎?
安涼看向沙發上的“爸爸”,這鬼東西又在閉目養神。
“爸爸”身上的線索,是“失藥”,但他的提示更像是迫于規則,不得已而為之。
現在,主動提供線索一共有兩個人——“媽媽”和“弟弟”。
這兩個人中,一定有一個是幫她離開的,還有一個是騙她的,目的是讓她找到錯誤的鑰匙,丢失掉唯一一次确定鑰匙的機會,然後徹底留下來。
“媽媽”提醒了她重要的“倒過來”的線索。
“媽媽”說的第二段話,應該是在提示她,“鑰匙”是“人”。
如果“媽媽”是幫助她的人,那麼“鑰匙”——
就是爸爸!
但“弟弟”又給了截然相反的答案——鑰匙是那包藥。
安涼陷入思索。
善良的“弟弟”,溫柔的“媽媽”,誰才是那個幫助自己的“人”呢?
又或者,兩人“人”都是故意在誤導她,“爸爸”是那個幫她的人,隻不過她沒注意到他主動傳遞給她的線索?
安涼不确定。
但有一點能肯定的是,這個世界隻有一個人會幫她,另兩個人會合夥留下她。
安涼想明白後,拿着藥包,看向沙發上好像是睡着了的“爸爸”。
她問:“爸,你要找的是這個藥包嗎?”
身後像個精神病一樣翻找櫥櫃的“弟弟”立即停下揮舞的手臂,大驚失色,使勁兒給她比劃着,讓她别說話。
安涼沒搭理他,朝爸爸走過去。
“弟弟”當即要追過來,小聲喊着:“你瘋了!你不想離開這裡了嗎?”
安涼無奈,這個假弟弟實在太多戲份了。
她頭都沒回,一個後踢腳蹬到他腦袋上,幫助他休息。
流了這麼多血,早點兒休息吧。
另一邊,看着“安涼”走近,“爸爸”的臉色漸漸不太對勁,僵硬地點點頭:“是,就是這包藥,哎呀,我都說了,找藥的事情給你弟弟就好了嘛。”
聽着“爸爸”特意強調的“找藥”兩個字,安涼最後一絲不确定也消散了。
“其實是弟弟找到的,剛才偷偷摸摸在桌子底下給我,可能是想要幫我,我終于知道誰才是幫我的人。”
安涼這麼說,“爸爸”的臉色松懈了下來,哈哈大笑:“還是你們姐弟倆感情好。”
“爸爸”下巴上的嘴巴緩緩勾起,期待地看着安涼。
安涼正好走到“爸爸”,緩慢站住,她看了眼倒計時,然後猛地沖他呲牙一笑。
可能是驚訝面癱竟然還有第二個表情,安涼這一笑,把他笑愣了一瞬。
安涼便趁他愣神的刹那,反手丢掉藥包,迅速抓住他的兩條胳膊,咔嚓兩下折斷。
身後的“弟弟”這時候出乎意料地醒了過來,聽到“爸爸”的慘叫聲,像是野獸一樣怒吼着跑出來。
安涼早有準備,右手鷹爪般抓緊“爸爸”的脖子,右腳踩住地面,左腳一個回旋踢再次将撲過來的“弟弟”踢飛,同時右手順勢掄起,将“爸爸”整個掄向已經成型的“光門”内。
在安涼抓住“爸爸”那一瞬間,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他是鑰匙”,那時,被“媽媽”一直目不轉睛盯着的電視機突然閃爍起來,漸漸變成一個等人高的白色光門。
安涼左腳蹬地,再同時借上掄人的力,她緊跟着“鑰匙”縱身躍進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