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它……生死随它嗎?
他的語氣極冷,就像是在說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
好一個“還人情”,得虧之前沒虐待他,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不然她還能活嗎?
裴沅是一頭蟄伏的狼,與她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桑榆忍着胸口傳來的疼痛,邁着大步原路返回,裴沅的話将她心底的猶豫摧毀的一點不剩,讓她徹底斷了見裴沅的這條路。
方才裴沅嘴裡說是還人情,看來是她爹已經找來,等這場仗結束,她最好的辦法便是回府。
隻要城門開放,桑駿和崔雲棠最有可能的便是回府。
京城結識的人脈衆多,找人是最方便的。
“葉大夫!有人找你處理傷口!”一個士兵喊道。
桑榆快步迎了上去……
而在另一旁,裴沅掃視了一圈,沒看見自己想看見的,難免煩躁起來,觑向那士兵,正色問道:“人全都在這裡了嗎?”
士兵掃了一眼,抱拳道:“好似是缺一個。”
“那人在哪裡?”
“許是還在後頭為傷員救治,未能抽開身到此。”
李铮安一旁提醒道:“我看還是等到這仗打完以後再說,現在人馬慌亂,哪能那麼容易找,你瞧這些不是聾就是啞,就算是賣人,不是也講究一個貨品。”
他話說得已經很含蓄了。
對于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家貴女從穿着談吐,都與普通平民有着很大的區别,人販子即是為了做生意,那便肯定會做好掩護,怎可叫官府輕而易舉找到了。
裴沅無奈,随後轉身回了營帳,坐在矮凳上,看着碗中的涼茶,腦中又浮現了桑榆的影子。
她之前總愛用大口的茶盞,仰着笑臉叫他多多喝茶祛暑。
可一想到她流落在外,任人欺淩,孤獨絕望的時候,他心上便是急躁得不行,就像李铮安說的,抓心撓肝。
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起身出去叫來了裴青,“再多派些人手,叫他們好好京城外圍,仔仔細細地找,拿着畫像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在哪兒給我找到,欺淩她的人,就地斬殺,不必留活口。”
裴青怔住,緩了一兩息才出聲應下。
午間那會兒真是事發緊急,若換作現在,裴沅甚至想把桑駿好好批一頓。
好歹也是浸淫官場二十多年的刑部尚書,竟然還能叫土匪搶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他以後掌權了,非要把這些強盜一網打盡。
“許是桑駿也猜到了,怕咱們成不了,就索性卷包袱跑掉,為了圖速度快,便沒帶幾個靠譜的奴仆。”李铮安哂笑,“說來說去,這件事竟和咱們脫不開身了。”
“姑且就等這幾天。”裴沅看向帳外被陰雲半掩下的月亮。
嘴硬歸嘴硬,嘴硬過後就是心軟。
若桑榆真的找不到了,他會親自出馬,不管是出于何種理由。
城南五十裡外有皇帝五千援兵,裴沅臨時奉命前去殲滅。
勸降為主,若拒者負隅頑抗,那便武力屈之。
士兵和将領都不傻,見到燕王如此強勁的盛頭,抗擊不過兩三刻,便投降了。
前前後後不過兩個時辰,裴沅便回營了。
剛進營帳,裴青便遞來了一塊玉佩。
“世子,您營帳後頭撿到的。”
裴沅一愣,摸了摸懷裡的東西,還在。
那這塊兒是哪來的?跟自己懷中的那塊一般無二。
玉佩上的圖案是當年他爹親手畫好之後,交給工匠做的,裴沅接過用指腹撫摸,觸感也過分熟悉。
“誰撿到的?”他警覺問。
裴青:“今早灑掃的士兵撿到的,然後交給了我。”
裴青以為是自家主子不小心丢的,除了上頭那個紅底荷包不似自家主子的喜愛風格。
裴沅再注意到上頭綴着的荷包,心頭頓時漏了一拍,語氣難掩急躁道:“你叫上麥冬,立馬帶着人在軍營裡給我搜,把夫人給我找出來。”
裴青愣住,“這跟夫人……”
“叫你去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裴沅卸下軟甲,毫不客氣道。
主子輕易不硬聲跟他們說話,若是此般,那便是真急事了。
原來也不覺得對夫人有何當緊,現在出事了,突然開始急了。
裴青領了命,立馬差人去叫在隔壁軍營的麥冬,帶領着一隊人馬開始挨個搜查了。
桑榆所處的士兵後方與裴沅的營帳離得不是很遠,好在裴沅整日都忙,沒時間跑到後方查看。
她忙得腳不沾地,一個傷員接着一個傷員,她叫老軍醫報上級,可以找幾個會醫的大夫來,老軍醫說局勢原因,進不了城,隻能内部想辦法。